“你近日越來越有皇帝的威儀了。”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將連嘴邊還流著哈喇子的我猛然震醒,這聲音是久違了的元公公,曾經相處過的那段時間,他倒是謙恭和善,我差點都忘記這是一條蟄伏的毒蛇。
“還是公公調教得好,屬下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語氣謙遜,我見過暗月隻不過那一次,他的聲音不大記得了,聽內容猜想應該是暗月。
“記得自己是屬下就好,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而且不要忘了你的今天是誰恩賜的!”元公公放緩了語氣。
“屬下謹遵教誨,屬下是東夏的人,自然是為東夏皇辦事。”
“今日之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元公公甩下一句話,就大踏步出了寢殿。
我正猶豫該由何種姿態出現在暗月麵前,畢竟我是他家主上,從床底下爬出來是挺丟人的。
“來者是客,偷偷摸摸藏人床底下算什麼?”糟糕竟然被發現了。
我這才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暗月正坐在太師椅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他目不轉睛,臉上看不出喜怒。
我此時應該是狼狽的樣子,身上的宮女服裝不合身,鬆鬆垮垮套在身上,臉上蠟黃,端的是人老珠黃的模樣。
“我是閣主。”暗月太過冷靜,我隻好先道明了身份。
暗月點點頭看著我不說話,我被他看得發毛,此時我是站在床邊,為顯示我閣主的威儀我就近坐在龍床上,龍床果然是龍床,軟軟的有彈性,比起之前住客棧睡的硬床好了千百倍。
“你不懷疑我麼?”
“不懷疑。”他的聲音變了,這分明是我影子還未混入宮中時那副沙啞撕裂的嗓子!
我目瞪口呆,不對,明明易容成西陵楠竹的是暗月,這會子怎麼成了影子?
“主人在未央宮失蹤後,我就和暗月換了身份。”他不疾不徐,可語氣裏還有一絲慍怒,“主人下次不能在這樣消失不留個痕跡。”
自從合瑉換了影子的身份,他就再也沒有合瑉身上的氣質了。此時的他是那個一板一眼,恨鐵不成鋼的影衛隊隊長影子。
我苦笑著點點頭,其餘想說的話全都埋在心底,隻記得我是玲瓏閣閣主,有我要走的路。
“西陵的朝廷需要扶持我們的人手。”我看著燭台上調落的燈花兀自說道。
“此事需緩一緩,元公公對朝廷的把控太過森嚴,我需要從長計議,最遲明年秋試結束安插第一顆棋子。”影子神色之中有一股自信,想來他從不打無把握的戰,我就不必瞎操心了。
“我要你幫我查師父的身份,事情進展如何了?”我注意盯著影子的一舉一動,果然他原本在椅子上敲打節奏的食指微微一頓,神色如常。
“還沒有消息,主人稍安勿躁。”他緩緩吐出這番話。
“如此,此事暫且作罷還是將重心放在我們的計劃上。”我裝做失望的樣子,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消術蠱怕就是師父種下的了,而師父變成如今的樣子,肯定與影子有關。
之前在天明宗在滄溟天口中了解到,原來師父確實是天啟朝時所謂的“前朝餘孽”,他,是赫連無緲的親叔叔,隻因與娘親的一段情才擺脫塵世在蜀山修行。
而影子擺明是在向我隱瞞此事,而他的原因,就隻有如前麵所說的。師父與我們一向親近,他對我們下蠱我們無知無覺的可能性相當大。至於原因,我推測……
“主人,主人.”影子的聲音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何事想得如此出神?”
我抿嘴輕笑,“隻是覺得自己可悲罷了,赫連無緲如此作為,我我卻因為閣主身份的桎梏不得不幫他,這明擺著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心中鬱結悉數倒了出來。
影子默聲良久,燈花都快落盡了,光線一點點昏暗下來。“主人隻需保住赫連的江山就行了,先讓北辰和東夏鬥,我們隻需從旁協助即可。”
我被他這一番言語點醒,是啊,我隻需保證赫連的江山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