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葬之後,各國使者的接風晚宴接踵而至。
冰淩宮內,明芷在為木淩梳妝,今日她梳了朝天髻,一支雙鳳紋鎏金銀釵輝映其間,不失貴氣。木淩盯著銅鏡看了許久,直到明芷出聲提醒晚宴時辰將至,她才起身,“阿陌,你換身衣服吧。”她吩咐其他侍女領我下去梳妝,我有些不知所措,被她們簇擁著去打扮了一番。梳妝的姐姐為我挽了飛仙髻,少女的靈動被很好地表現出來。我最不能理解的是她們竟給我穿上了廣袖流仙裙,這可是仙劍裏的裙子啊,當時就很希望能摸一摸,想不到今日竟有緣穿上這一身。
這突然來的好事讓我沉浸在少女的幻想裏,全然忘記思考木淩的用意。木淩坐在上座,她的下手兩側分別坐了東夏和南陌的人,南陌旁邊是北辰,在北辰對麵,也就是東夏旁邊竟空餘了一桌,難道還有什麼重要人物沒來嗎?我滿腹狐疑從邊上走到木淩身邊,垂手而立。“那是你的位置,去坐吧。”木淩指了指那空餘的位置。
我看了看木淩,沒有動作,“我總不能怠慢了北辰的公主,不是?”她笑看著宴席上的各國使臣帝王,輕輕地說,語氣裏有著不容拒絕的成分。在這樣的場合我不宜弄出太大動靜,我不清楚木淩是否已經知道我的計劃,現在我隻能順從。我低著頭走向了那個位置,我知道此刻有許多人在看著我,目光裏都是不解和猜測。
剛坐下,木淩便出了聲,“北辰的公主來我西陵,招待不周,還望北辰帝海涵。”她端起酒遙敬無緲,我局促地看向對麵,無緲波瀾不驚,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清菀有些詫異,爾後麵色如常。“小妹頑劣,給娘娘添麻煩了,朕自罰一杯。”說著他又斟了杯酒。
上次的書信,我讓阿蕪作了假,謊稱是公主的事隻有我、阿蕪和木笙知道。此刻另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如坐針氈。看向旁邊,沈廷雲滿臉懷疑地看向我,我試圖用眼神安撫他,可他竟氣憤地別過了頭。
木淩究竟想做什麼?就這樣攤牌她可以得到什麼好處呢?久不作聲的南陌帝王趙陌言開了口,“竟不聞北辰帝還有妹妹。隻是怎麼想到來西陵?”他看向我,我這才看清他的臉,平凡無奇隻說得上俊秀,就像我隻算得上清秀。在這場晚宴中,我們的容貌很容易被人忽視。隻是不知他的才智是否如他的容貌,他是否傳言中那般癡戀清菀。從他無意的狀似好奇的話裏,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危機。難道這就是木淩的目的,可她怎麼能肯定,無緲會承認我的公主身份?是了是了,無論無緲承不承認,她都可以挑起兩國的矛盾。無緲承認了,那勢必會讓南陌起疑,默默無名的公主來了西陵,還受到了禮遇,兩國之間勢必有利益往來,最重要的是南陌皇帝曾因為一時的疑心而砍殺忠臣。如果無緲不認,東夏勢必會起疑,好端端地怎麼會爆出我是公主,無緲的否認就是欲蓋彌彰。木笙不在,沈廷雲不清楚內情……總之木淩就是想把棋局攪亂,這樣他們就無暇顧及西陵的國事了,說不定她還可以用當前的形式威逼利誘朝臣,這樣她掌政也算是名正言順。
我尷尬一笑,“素聞西陵人傑地靈,鍾靈毓秀的,我想來沾沾靈氣。”
“哈哈哈哈”趙陌言朗聲大笑,“看來公主是很喜歡西陵啊!”
“阿陌年幼,這些年他哥哥沒時間管她,竟沒想到來了西陵。”清菀柔聲道,語氣裏有姐姐的寵溺·,這讓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四兩撥千斤,將兩國間的事化解為頑劣公主四處遊玩的小事。趙陌言無奈地看了眼清菀,喝起了酒。而木淩正笑盈盈地看著我。
“北辰皇帝,我看貴國公主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我與她相處甚歡,不知締結秦晉之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