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料到她會這樣激動，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從她說話的聲音裏，我知道她哭了。她一定經曆了很多，所以她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天明宗。溫泉的水汽依舊氤氳，如仙似幻，低低的傳來臻臻的哭聲，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隻好靜靜地待著。
“袁陌，你有沒有心，蜀山被無緲毀了，毀了你知道麼！青山，青山死了，他死了，好多血，他被埋在了雪裏……”她歇斯底裏地哭喊著。
青山死了，我知道蜀山死了很多人，卻不知道青山會在其中，他明明比我的功夫好的啊，“怎麼會？”我有些哽咽。“是無緲，青山認出他了……他怎麼會是他的對手……”我聽到了衣服的窸窣聲和水聲，她坐在了溫泉旁邊，“袁陌，你怎麼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想過複仇嗎？你明明有那麼多機會的。你還喜歡他吧，蜀山的人命就這麼白白地沒了啊！”她扶在池邊，泣不成聲。我該怎麼告訴她，我的母親，為了赫連氏的這一天犧牲了自己的幸福，我怎麼可以毀了這一切。死了的人再也回不來了，殺了無緲，又能怎樣呢？我殺得了他麼？臻臻不知道，江山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穿好了衣裳，“臻臻，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我歎了口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像兒時母親安慰我那般。“是啊，我不明白，那你又明白什麼？”她狠狠地揮開了我的手，狼狽地跑開了。
我在池邊呆到半夜，揉了揉酸痛的腿，喚來丫鬟把我扶上輪椅離開了。這段時間我什麼都不敢想，我的腦子裏全是那晚血淋淋的場麵，師兄弟們支離破碎的身體躺在雪地裏……
醒來的時候，丫鬟們已經垂手立在梳妝台旁。我任她們服侍著起了身，早飯擺在了院子裏。當我喝盡最後一口粥後，臻臻還是沒有出現，不覺有些失落，臻臻是個好姑娘，不應該被仇恨蒙了眼。我是真的喜歡她。木笙是什麼人，臻臻怎麼奉為主子？頭有些疼，我隻好揉著太陽穴回了屋子，把一幹丫鬟關在了門外。趴在梳妝台上，我的腦子飛速地轉動。木笙和塗言不是一夥人，但應該都是為別國效力的人，綁我的目的是想引出可能已不在帝都的無緲。可是他們怎麼看出來無緲看重我呢，這可是連我自己都看不出來的事情。合瑉現在在哪？他應該以為我是被塗言帶走了，那個買簪子的商販收了木笙的銀子，怕是主動不會給合瑉提供什麼信息。現在希望我刻意遺落在地上的桃木簪子被合瑉注意到，然後威逼商販應該能得到一點線索。可是這概率是極低的，那晚人多，簪子很可能被提到某個角落，他怎麼可能注意到！
這到底是哪兒？真後悔看的話本子全是情情愛愛的，要是多看些推理類的，就不會這樣半點頭緒都無。陽光灑在桌上，一根華麗簪子躺在上麵，我死死地盯著它，心裏祈禱：應該，應該不會得破傷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