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恨不能衝過去,一個一個地去提醒,但是,王忠軍還是理智的克製住了這樣的衝動:戰爭就是這樣的殘酷,鐵血無情,服從大局……雖然明知道這樣下去,這些還在驚恐喊叫的人,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會死亡,但是,自己作為此地最高指揮官,又不能不顧大局而私自拿生命去做無謂的犧牲,那不叫勇敢,那叫愚蠢……別說是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戰士,此時此刻,王忠軍也鐵定不會允許他去救援這些人。
所以,王忠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聲嘶力竭般的用自己最大的音量來喊,來提醒那些戰友。目的僅僅是,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果不其然!
僅僅過去了不到二十秒,伴隨著小鬼子小鋼炮的不斷炮擊,終於,第一個意誌力崩潰的人出現了。
“轟!轟!轟……”
“我要回家!我要回……”
王忠軍突然聽到這顯然不適合現在這種氣氛的話,幾乎是本能的扭頭看向自己的右邊,恰好見到一個民兵空著雙手從單兵彈坑裏跳出來,嘴裏大喊著,可是,還沒等他喊完第二句,一發炮彈直接落在了他身邊。
然後,轟地一聲響,這個戰士身上噴發出一片血氣之餘,整個身體幾乎瞬間被肢解,而身體和腦袋則被炸上了天。
王忠軍驚愕之下,甚至還伴隨著那具身體被炸上天的路線而抬頭一直注視著他。
最終,看到這個具屍體快速落下,王忠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或者說,這個被當場炸死的民兵,僅僅隻是一個領頭羊的作用,如同找到宣泄內心極度恐懼的方法似的,有幾個民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或者就算是注意到了也無視這樣的結果,而是跟著大喊大叫的跳出單兵彈坑,本能的衝向外麵。
結果可想而知。
但王忠軍卻沒有任何辦法,更沒有任何行動,甚至,他轉而大聲的下令,對於這些不服從命令的人的行為,誰也不許對其進行救援……這就是戰場的殘酷,為了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對於這些意誌力已經崩潰的極少數幾個人,大家都隻能選擇無視,雖然內心十分痛苦,可又有什麼辦法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發現。因為一個戰士突然聽到身邊的一個民兵大喊大叫,聲音有些異常,本能的扭頭一看,卻見對方張牙舞爪般的跳出彈坑,然後,剛跑出一步,就直接軟倒在地。
這讓他很奇怪,這個民兵周圍顯然沒有炮彈爆炸,可是,為什麼這個戰士卻直接倒地。而且,從他身體有一下沒一下的抽出狀態看,跟剛死時身體本能的抽出很相似。
“喂!這位同誌,你到底是犧牲了,還是羊癲瘋發作了啊?”
問了句,沒得到任何答複,讓這個戰士心頭有點急:萬一對方隻是羊癲瘋發作,而不是犧牲,那麼,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雖然這不違背命令,可是這心裏總是不舒服。
兩三秒的抉擇後,就在這個戰士打算偷偷地去查看清楚情況是,卻眼尖的發現,這個戰士腦後流出一攤血,讓這個戰士的心瞬間就跌到穀底--顯然,那個明兵犧牲了。
但是,這樣一來,這個戰士卻更為疑惑了:又沒見爆炸,肯定不是彈片擊中的,那麼,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個戰士想了想,決定要弄清楚這個疑惑。
可是,還沒等他把雙手伸到彈坑邊,突然!“嗖”地一聲,一個東西幾乎是順著他的軍帽飛過。
作為老兵,這個戰士腦子裏立馬就明白這飛過去的東西是什麼--子彈頭!
也就是說,這些小鬼子太陰險了,深恐不能殺死這邊的人一樣,不僅在開炮,而且還在對這邊進行射擊。
“營長,小鬼子太陰險了,開炮不說,還對我們進行射擊。”
聽到這個戰士的喊話,王忠軍心頭已經,趕緊偷偷抬頭,露出小半個腦袋,凝神往對麵看去……先前,大家隻顧著躲避炮彈,而沒想過抬頭去觀察敵人的情況,現在一聽下麵戰士的喊話,王忠軍心頭頓時一驚。
因為按照小鬼子戰術的正常程序,應該是炮擊開始,步兵也開始集結。然後,等炮擊漸漸要結束的時候,步兵開始衝鋒。這樣一來,等炮擊徹底結束後,步兵也就差不多衝到對方陣地前麵七、八十米內了。
而現在,聽到這個戰士的喊話,王忠軍對於小鬼子在炮擊時還射擊這種陰險套路沒什麼感覺,反倒是十分擔心一點:小鬼子步兵會不會改變戰術,在炮擊中開始邊打邊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