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裏之外的薑有為接了趙大有的電話,趙大有轉述了諸葛未艾的心意:如果薑有為願意和林靜離婚,諸葛未艾就嫁給他,諸葛未艾願意和他一起照顧林靜。其實這還是諸葛芳華和趙大有商量後修改的,按照諸葛未艾的意思離也罷不離也罷,她都跟定了薑有為!
諸葛芳華和趙大有都不同意,那怎麼行,隻有一個條件:薑有為必須和林靜離婚!再說,對於李靜來說她不需要一個丈夫,隻是需要一個負責任的監護者,薑有為不離婚隻是因為有心結,怕再婚影響林靜的治療,現在這個已經沒必要擔心了,所以必須離婚!
薑有為握著手機放在耳邊,手有些發抖,仿佛是在聽一種宣判,對人生的宣判!他久久不曾放下電話,雖然他曾模糊的希望,但也笑自己不要報這樣無望的幻想,所以他聽了趙大有的話,他問了一遍,又問一遍,再問一遍,直到趙大有不耐的在電話那頭大吼:“是的是的,小艾要嫁給你,小艾要嫁給你!”那嘶啞的嗓音此時聽起來竟猶如天籟,薑有為來不及掛斷手機,一把扯過正整理資料的助手在那年輕的長滿青春印記的臉上狠狠的親了兩口,大笑著跑出帳篷,留下莫名其妙的助手在那裏對著他的背影發呆……
明媚如春的陽光照耀著生機勃勃的原野,薑有為他呼喊奔跑,像一個酒醉的人那樣癲狂,在這等待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他不停地懺悔又不停的祈禱,對妻子的愧疚和對諸葛未艾的愛讓他矛盾,他不斷掙紮,想要忘掉諸葛未艾回到自己平靜的生活,盡管那日子如一潭死水般毫無希望,但他自願深陷,仿佛隻有自虐般的生活才能減輕對妻子的愧疚。
可是諸葛未艾,這個倔強的女孩兒,固執的微笑著站在他腦海深處,讓他不能須臾忘卻,諸葛未艾相對於他來說,猶如溺水之人的漂木;久渴之人的瓊漿;絕症之人的靈藥……
離開諸葛未艾的日子,他想要忘卻,他沉默的工作,沉默的喝酒,年輕的助手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卻也大概猜的出是為情而糾結吧,畢竟讓這樣一個大男人夜夜用酒醉來麻痹自己的不是一個女人才讓人不理解!
夜夜醉酒,卻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自知道妻子病情,薑有為就自製了沉重的十字架時刻背在身上,對生活的期待就是要賺足夠的錢啊,讓妻子不用住恐怖的精神病院而是私人療養院,他背負著沉重自願沉陷深淵……
直到某一個梧桐花落的雨天,一個白衣的女子從車頂墜下,墜到他的眼前腳邊,在清冷的水窪中,在殘落的梧桐花上,墜落的淒婉哀豔,像一個被隨手丟棄的布娃娃……
在那一刻,就在那一刻,薑有為覺得自己身體的某個穴位被打開了,這麼多年被命運收藏封鎖的感官被釋放了,在那個仲春的雨天,他聞到空氣中梧桐花苦澀的芬芳;看到灰色天暮下墜落的精靈;感覺到她的無奈她的悲傷……有一種東西在體內複活了,那是什麼?
他一直回味那瞬間的感覺以及那感覺所帶來的一係列化學反應,那是感情!久別的感情啊,在那個時刻他動了情!
所以他攔住她搭訕;所以他載她去做愛情的告別;所以他守了她一夜……所以除了林靜外有了另一個女人讓他牽腸掛肚寢食不安!
他一切的煩惱由此而生,他愧疚著又渴望著;努力的接近著又奮力的抗拒著!他不知道諸葛未艾如果知道真像會怎樣,因為害怕那個結局,所以他寧願不要開始!
他疏遠諸葛未艾其實是在疏遠自己的內心,他逃離諸葛未艾也是逃離了自己的未來!
他心甘情願的再次墜入泥潭,固執的封閉自己,要把那鮮活的絢麗的情感再次封閉起來,可是他做不到!
疏遠和逃離,他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諸葛未艾這一夜睡得香甜,她不再猜疑所以坦然;她做了決定所以安然!
“我的天哪!我就說了我就不能離你遠了,一離開準出事兒!”章蜜兒一進門一邊扔掉行李一邊就開始喊叫!
“你這信息什麼意思?什麼亂七八糟的?薑有為有老婆,還是神經病?!我的天哪,看這睡得還挺幸福呢,是吧?你也有病吧你?!”章蜜兒跑到床邊來看諸葛未艾一臉的恬然自得的更是覺得她不可理喻。
“糾正一下啊,是“精神病”不是“神經病”啊。”諸葛未艾一邊伸懶腰一邊對章蜜兒說。
“有區別嗎?無論是“精神病”還是“神經病”?都是有病!”章蜜兒用中指點著諸葛未艾的額頭數落她,連珠炮般的狂轟濫炸:
“寧缺毋濫!懂不懂?你什麼意思啊?我不在這幾天腦子壞掉啦?”
“薑大哥啊不對是薑有為!薑有為這是欺騙!懂不懂?他是這幾天才認識你的嗎?是這幾天才對你有意思的嗎?”
諸葛未艾伸出手去徒勞的想把光著腳在冰涼的地板上來回走動的章蜜兒拉到床上來,不過她沒能成功,章蜜兒甩開胳膊拒絕了她,依然情緒激動,不時的用中指戳諸葛未艾鬢發散亂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