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剪不斷理還亂(1 / 2)

其實墜樓那天不是諸葛未艾第一次爬上樓頂,其實她和章蜜兒經常在春末夏初的傍晚爬上去,那個時節梧桐樹花正開得繁盛而臭椿花才抽出花蕾,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芬芳,令人迷醉……

兩個人鋪上氣墊床躺在那裏聽音樂看星星,也會半夜爬上去席地而坐,一邊喝啤酒一邊啃雞爪或是辣鴨頭,喝的興起時就吊著嗓子唱京劇、黃梅戲、昆曲……說來奇怪,在這幽深的大院古舊的房子裏仿佛隻有唱戲才能應景兒,直到夜已闌珊時有人大喊:“神經病啊?!鬧鬼啊?!”她們才偷笑著抱著啤酒瓶叮叮當當的響著又爬下樓去……沒心沒肺的快樂歲月啊!

年初接到魏吉安的分手電話時,諸葛未艾不是不想說,是根本不知道說什麼,現實不是言情劇,現實就是其實早就知道可能會發生,預想了100種劇情和對白但真的發生時卻隻有默默的掛掉電話,掛掉電話她就爬上了樓頂,那是正月初五過小年,下著雪,不是一片一片的雪花,確切的說是雪糝,冰粒一樣打在臉上有些刺痛。她低聲反複吟誦著那首詩: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語霖鈴終不斷。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遙想當年那個富貴鄉裏的翩翩佳公子寫這首傷懷之作時是一種怎樣的情境啊……

諸葛未艾緊了緊羽絨服,坐在樓頂廢棄的煙囪沿兒上,遠處廣場上還在放煙花,紫色的、綠色的、橘色的、紅色的……在嘭的一聲巨響後猝然綻放,此起彼伏,爭先恐後,把半個夜空照的五顏六色、絢爛無比,諸葛未艾想那在廣場上的人群一定在讚歎在歡呼吧……

那天晚上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章蜜兒爬上來,手裏扯著一大把各色的氫氣球,她咧著嘴笑著:“我回來,你不在,就知道你爬上來看煙花。”

她把氣球分一半給諸葛未艾:“今天小年兒,咱們放氣球吧!”

“為什麼放氣球?!”

諸葛未艾吸著鼻子問她,她說:“祈福啊!這都不懂,升嘛,新的一年了,薪水生!運氣升!你和你家大熊也生!哈哈”。

“沒正行兒。我隻聽說放孔明燈祈福,不知道放氫氣球也祈福的!”

“祈!怎麼不祈?你OUT了!知道不?!”

諸葛未艾接過氣球和章蜜兒一個一個的放飛它們,顏色暗的很快就被夜色吞沒了,顏色淺的飛了好高,借著煙花的光還隱隱看的見,在放到最後一個時,諸葛未艾悄悄的把手裏一直攥著的車票卷成一個小卷綁在線繩上,然後一鬆手,那個也許是白也許是米色的氣球就吃力的緩緩地升上去了,帶著那張好不容易在網上搶來的卻根本沒有機會發揮作用的火車票飛走了……

那天看煙花看的好久啊。

“一直都看醉了!”章蜜兒對諸葛芳華解釋年假後第一天上班諸葛未艾水腫的眼睛時如是說:“反正很感動,在夜色裏那麼美,又那麼短暫,明知道不能抗衡黑暗,還是拚盡了氣力要搏一搏,哪怕粉生碎骨,哪怕落得個煙消雲散了無痕跡……”第一句是她說的,後幾句是複述諸葛未艾的,諸葛芳華就信了,正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免不了風花雪月的情緒,很正常,她不也是這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