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開始了,有大型歌舞、歌曲、舞蹈、雜技、管弦樂隊演奏。磅礴的氣勢。鮮亮的演出服裝,演員高難精湛的演技,使中國援外人員振奮不已。那些“拉菲克”哪見過這陣勢?一個個翻跟頭打把勢,扭屁股,隨意的跳著舞,掌聲如雷,歡聲雷動。宣傳隊的小規模演出交叉在演出中,卻被淹沒在這狂歡中。期間還有一個小插曲:
報幕員是慰問團的一名專職女報幕員,身材修長,麵容姣好,聲音甜美,身穿一件翠綠色的曳地長裙,一出台就征服了“拉菲克”,隻要她出台,還沒等說話,就歡呼聲不斷。
報幕員每次出來,她身旁總有指揮部配的一名男“斯語”翻譯,就是和王心琦對桌的那位。
這次她再次走到台前,綻開燦爛的笑容報幕:“下一個節目。雜技,單輪車技。”說完稍一側身,微笑著看著翻譯。
翻譯也微笑著把話筒舉到嘴前,朗聲用斯語報節目。可是當他說完“雜技”後,突然憋住了,想不出“單輪車技”如何翻譯確切。立刻靜場了,數千隻眼睛都盯著他。急得他也顧不上形象了,一隻手連撓後腦勺。全場發出了善意的哄笑,大家一起有節奏的鼓掌,那位女報幕員也微笑著用眼神鼓勵他。他終於用“非經典”的斯語,也就是援外人員用的語式說道:“股輪動木那毛家。”意思是“一個輪子”。這回輪到中國人笑了,大家都明白,原來翻譯也可以“單詞蹦”啊!
他很快地鞠了一躬就下去了,女報幕員也捂著嘴笑著下去了。
輪到宣傳隊唱斯語歌了。隊員們在台上排成了兩行。報幕員報道:“斯語小合唱,‘塔弩?江幹奇’由援外指揮部‘戰地宣傳隊’演出。”
全場鴉雀無聲。周為民跨出隊列,亮開歌喉“奧——歐——塔弩呀江幹奇。”全場的“拉菲克”全都站了起來,隨著節奏拍著掌,像在土建施工隊演出那樣群情激奮。在場的中國人也站了起來,不會唱的和著拍子拍手。
隨著歌唱的繼續,整個會場成了中、坦兩國人民的友誼呼應,友誼共鳴。歌聲不斷的反複,但誰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對音樂敏感的慰問團演員馬上就學會了這簡單的重複,也加入了合唱之中。那幾位當地官員狠勁的拍著手,大聲的合唱著,眼角閃著晶瑩的淚光。指揮部的領導和使館人員也掉下了眼淚。
激情過後就是舔傷口的時候。許靖思和秦雅君心頭的陰霾重新遮蔽了冷靜的思考。兩人見麵的機會數不勝數,但能交談的機會卻為零。大多數像是擦肩而過的路人,隻不過是彷徨的一瞥,這讓心裏更酸楚。
宣傳隊的任務圓滿完成,可會戰的任務卻進入了衝刺階段。宣傳隊馬上就解散了,都忙著收拾東西,整理行囊。
許靖思心裏極度悵惘,失魂落魄,心緒壞到極點。忽聽外麵有人喊:“大修廠的車來了,大修廠的人上車啦!”
許靖思心頭一激靈,忘掉了幾天來特意保留的自尊、猶豫,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朝外跑去。一出宿舍門,就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定睛一看,是秦雅君。來不及驚愕,他本能的抓住了秦雅君的胳膊,還沒等他說話,秦雅君掙脫了他的手,把一本書塞到了他的手上,明眸裏閃著幽怨的光,看了他一下,扭頭朝汽車跑去。
這時盧莉莉從女宿舍拎著提箱走出來,手裏拿著一方疊好的東西正要往男宿舍走,見了許靖思就高興的說:“許師傅,再見啦。送你的。”
許靖思接過來說道:“謝謝。”也沒看一下,還是往秦雅君去的方向看。秦雅君已經上了車,隨即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背影。許靖思心裏如刀紮了一下,疼得他幾乎呻吟出來。
盧莉莉沒有發現許靖思情緒的變化,笑吟吟的問:“你也不問問是什麼?”
許靖思性格中的沉穩使他抑製了感情的爆發,他看見秦雅君坐的車絕塵而去,有點心不在焉的用沙啞的聲音說:“我不知道。”
“是遮被子的方巾,我特意給你勾的。起床疊好被子後,遮在上麵的。喜歡嗎?”盧莉莉嬌嬌的笑著。
“唔,謝謝。”許靖思無意斡旋,“也謝謝你在我生病時的關照。”說完轉身回了宿舍。
盧莉莉的一腔熱情被冷落了,索然又失落的提著提箱慢慢的走回了宿舍。
院裏不時有汽車開進開出,直到最後一個人被接走。這曾經留下短暫而又激情的倉庫大院又恢複了寂寞,但它在這些經曆過的人心中會留下永久的記憶。
許靖思回到了複測施工隊,大家噓寒問暖,胡革更是興奮的發狂。待人群散去以後,他幫著許靖思提著提箱,兩人摟肩搭背回到了宿舍。
趁胡革出去打水的機會,許靖思忙不迭的從提箱裏拿出了秦豔君遞給他的那本書,翻出了一張對折的信箋。他急忙打開一看,上麵寥寥數語:“信任,是愛情的基礎,更是底線。我需要你回答!知名不具。”他全明白了,猛的雙手捂住臉狠命的搓了幾下。回答?那種環境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