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君抬起頭,看著尹三朝淡淡的說:“我不能去。我現在負責損壞零配件的實體測量和製圖,真的很忙,脫不開身。再說,比我寫字好的人不少,你還是找別人吧。”說完轉身就要走。
尹三朝急了,一跨步攔住了秦雅君:“雅君,這可是個機會,幹好了我就把你留在團委,就能提幹。我這都是為了你呀!”
秦雅君微微一笑說:“謝謝你的好意。我這人喜歡做點具體工作,你還是找別人吧。“
“哎哎,團委也是具體工作啊?”他又湊了一步幾乎貼在秦雅君的身上了,看秦雅君退了一步,他放低聲音繼續說,“雅君,你別傻了。搞技術,將來最多弄個技術員,再高弄個工程師到頭了。這要是在機關,近水樓台,升的機會大。你看我,現在都是股級了,一回國起碼就能提副科。我要是在國外弄好了就能提副科,那回國就是正科??????”
還沒等他說完,秦雅君就一皺眉,一躲身就走了。
“唉,你——”尹三朝沒想到她竟會這樣,又氣又怒,幹巴嘴說不出話來。他本想借這個機會俘獲她的心,沒想到秦雅君會這樣。他恨?是恨,但又舍不下。望著秦雅君那窈窕的背影,心裏真是又酸又澀,五味雜陳就是沒有甜。
徐濤他們到了水泥構件廠一看就傻眼了。除了幾台水泥攪拌機之外,幾乎沒有像樣的機器,幾乎全靠人工脫模製造。廠房外的簡易大棚裏,摞得高高的軌枕成品整裝待運。偌大的空地上擺滿了已經脫胎的成型軌枕正在濕漉漉的草簾子下麵養生。
車間主任看他們四個失望的神情哈哈一笑說:“怎麼,看咱們廠簡陋?”
徐濤他們看了一眼,然後徐濤說:“主任你說,這水泥構件不也算大修廠嗎?這裏的條件怎麼和主廠相差那麼大?這不是後娘養的嗎?”
主任一笑,背起手彎腰往前一探身,盯著徐濤說:“你還要啥條件?吃的是一個食堂,住的是一個宿舍,不就是廠房是臨時的嗎?還不滿足?”他直起腰看著簡易廠房,有點感歎的說,“以前這些軌枕都得從國內運來。你們懂得,這麼遠,這麼重的東西那得多少財力人力啊?現在,咱們就地取材,硬是用雙手造出來了,而且這質量完全符合質量標準。這是奇跡啊!我們給國家省了多少錢啊!”說完,他彎腰掀起一塊草簾,指著那軌枕說,“你們看看,這上麵是什麼字?”
還濕漉漉的軌枕在陽光下泛著青灰色。在軌枕中間凹刻著《中國製造》四個清晰的、中規中矩的黑體字。
主任動情地說:“你們想不到,為了生產這些軌枕,那些老戰友們真是廢寢忘食的搞研究配料配方,因為這裏溫度太高,長時間暴曬,原先的配方就不適用了。沒有機器全靠人工,全靠大家拚汗水拚力氣。這些攪拌機、模具,都是我們大修廠自己做的。那些老戰友們為了搶進度提出來‘歇人不歇機器!’其實,能按工時歇的是拉菲克,咱們自己人卻歇不了啊!誰不日夜連軸轉?”
徐濤他們默默地咀嚼主任的話,看了堆成小山的軌枕,心裏熱辣辣的。是啊!中國人自強自立就憑著這股精神。他們相互看了一眼,一起點點頭笑了。
主任也樂了,湊近他們有點神秘地說:“等鐵路修完了,就不需要再製造軌枕了,也就是幾年的事,修那麼好的廠房幹什麼,這叫‘勤儉持家’”說完笑嗬嗬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