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胖子帶著哭腔的呼喊,撕破了深夜的寧靜。宿舍的燈光相繼亮了起來,人們從睡夢中驚醒,穿著短褲就跑了出來,迷迷糊糊的相互詢問:“咋的啦?出啥事啦?”
郝子明看著雞舍急得直拍屁股,連連叫著:“壞啦壞啦,保準又是豹子來偷雞了。那還不叫它吃光了,這可咋好?”
在場的老戰友們立刻就緊張起來,老戰友們都知道豹子的凶殘和敏捷。現在是旱季,食草動物都遷徙走了,食肉動物捕獵就很困難,饑餓逼迫它們鋌而走險,會到人類居處偷食。像豹子、獅子這類猛獸為了護食會做困獸之鬥,是非常危險的。現在施工隊就住地離天然動物園不到一百公裏的距離,來猛獸不足為奇。
大家都慌亂失措,不知怎麼辦好。郝子明帶著哭腔叫著:“準是殺雞的血腥味把豹子引來了,這可咋好啊,那雞還不都叫它吃得一隻都不剩?槍那,快拿槍啊!”
“在這呐。”朦朧中看不清是誰把一支半自動步槍遞了過來。
“給我。”郝子明一把奪過槍,嘩啦一聲頂上膛,“老子今天和它拚啦!”說完扭身就朝雞舍跑。
“慢!”沈長厚一把拽住他,“別莽撞,千萬別傷了人。不行就開槍嚇跑它算啦。”他掃了大家一眼,“大家聚到一塊,相互照應,一定要小心。”說完他和郝子明弓著腰,並肩緩緩向雞舍摸去。
雞舍內灑出一片淡黃的燈光,把他倆的身影拉得很長的投在地上,像兩個巨人在匍匐前進。
隨即又有幾個人躥了上去。
胡革緊張地拉著許靖思的手臂,身子微微發抖,見許靖思也要上去,急忙拉他一下。許靖思回頭看了他一眼,見胡革輕輕搖搖頭。
許靖思明白胡革的意思,他也想過,就算老戰友們也沒有和這些猛獸麵對麵的較量過,何況自己這新來的呢?他知道危險。可是,現在危險就在麵前,沈隊長和郝師父那麼大年紀都衝上去了,還有那麼多的老戰友也衝上去了,自己是個年輕人倒臨陣退縮嗎?他立刻甩脫胡革的手,從旁邊牆角抄起一把鐵鍬,也不顧腳下的坑窪,也不隱蔽,幾步就跑到前麵一直向雞舍衝去。
“誰?隱蔽。”沈長厚低聲喝道。郝子明定睛一看,脫口叫道:“小許。趴下,趴下!嗨,”他對沈長厚挑了一下大拇指,“是小許,好樣的。”沈長厚沒吱聲,加快腳步追了上去。離雞舍不遠了,沈長厚追上許靖思,一把把他摁倒在地。
“先觀察一下,看清了再說。”沈長厚小聲的說。
“嗯。我年輕,我去。”說完許靖思采用匍匐姿勢向前爬去。沈長厚和大家都伏在原處,緊張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躬著身隨時準備衝上去。郝子明端著槍朝前瞄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天黑沉沉的,陣陣夜風刮得莽林嘩嘩直響,更顯得瘮人。月亮提心吊膽的藏進一片浮雲,不時地從雲縫偷偷地看一眼這場即將展開的生死搏鬥。
許靖思快衝到雞舍了,突然一陣巨大的恐怖襲來。金錢豹的血口利爪和流線型敏捷的身軀閃現在他的腦海,使他覺得有一股寒流從腳“嗖”的一下竄到了頭頂上,頭皮都有點發麻。現在是豹子在暗處,又是夜晚,人眼看不見,豹子的夜眼卻_——衝動被恐懼取代了,心一慌腳就發飄,他一腳絆在一塊石頭上,便摔了一個大馬趴。
“小許!”好幾個人輕聲驚叫,其中胡革聲都岔了。
戰友們都在看著自己,都在為自己擔心。許靖思一陣感動,一陣羞愧,他顧不上多想,從地上一躍而起,幾步撲到雞舍的牆根。
月亮悄悄地扯過來一片雲,把臉蒙了起來,她不敢看下去了。
許靖思跪起身,一點一點慢慢的伸直腰,憑借著木柱的掩護站了起來,兩眼稍稍越過木板牆向雞舍內梭巡。
雞群騷動不安,卻沒看見有什麼野獸的蹤跡,也沒聽見有什麼聲響。
“奇怪呀?”許靖思腦子飛快地轉著,“如果有豹子,那麼大,雞舍沒有建築,應該藏不住啊?那是豹子走了?可雞群為什麼還那麼驚慌?嗯,是黃鼠狼,一定是。”他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不由得呼出一口長氣。他從木柱的掩護下走了出來,拍拍手上沾的沙土,大聲說:“虛驚一場,可能??????”話音未落,一股強烈的血腥臭味兜頭噴來,嗆得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同時他聽到了大家的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