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一瓶洋河大曲被蘇永強和“兩個女瘋子”三個人一起喝完了。楊秘書提議再來兩瓶,核著每人一瓶。
蘇永強說:“就喝這些吧,吃點飯早些回家休息,明天好上班。”
楊秘書說:“喝酒不足等於活埋,再說這點酒還能耽誤明天的事嗎?我請客,又不讓你掏腰包,真是的。”說完就喊服務員,讓再上兩瓶洋河大曲。
蘇永強急頭白臉地說:“不是我不喝,再喝就不得勁兒了。”
“隻有我們仨,你還客氣啥?又不是托你辦事,有啥為難的?你這人,真也是地,讓你請客你舍不得錢,請你喝酒你有捏酸百怪。”
楊秘書地說完,三個人爽朗地笑了一陣,吃了一兩口菜。
正在這時,年輕漂亮的服務員手托著托盤送上來兩瓶洋河大曲。
侯蚰翌動手往開打酒瓶蓋,被蘇永強攔住了,認真地說:“別喝了,再喝更不好意思了。”
侯蚰翌戲噱地說:“自家人有啥不好意思地?難得我們倆陪你,趁此良機還不好好喝幾杯。”說著又要往開打酒瓶蓋。
蘇永強用手護住那瓶酒,著急地說:“不是地,你們也不想一想,咱們是出來吃點便飯,誰想到董老板弄出這麼大的排場,他全送了,我們喝的越多,他花費的越多。沒看人家都不在這裏陪著了,我們自己喝起酒來沒完,讓人家瞧不起。”
楊秘書和侯蚰翌互相對視了一下,便大笑不止,楊秘書笑的眼淚直流。蘇永強看到她們兩個如此地笑,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在了那裏。
楊秘書用餐巾紙一邊擦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說:“我的蘇書記,你是太實在呀還是有點冒傻氣,董老板啥意思你真的不懂嗎?人家是跟你客氣,這也是開飯店的江湖套路。每天都是這個樣子,天天送,人家吃什麼?你以為你是誰呀。他親娘老子來到他飯店吃上一頓白水煮豆腐,他也得記個小帳,年底盤算盈餘的時候,好記入成本,別說這麼一桌子,你以為說送就是真的送了?這是開飯店的行規。”
蘇永強認真地說:“董老板自咱們一見麵就說他請客,買賣誠信第一,哪有說了不算得。”
侯蚰翌聽了蘇永強的話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楊秘書說:“你呀!說你懂得少,你還覺得委屈,看來你還是真的不懂。當老板的說是送,一是給你麵子,二是籠絡客人的一種手段。你回憶一下,一上樓時董老板說他請客,請的是什麼?是樓上的雅座。這雅座正式安桌的時候,每桌要收一百到一百五十元的‘加密費’。現在是淡季,這麼多雅間都閑著,讓你用一會,即丟不了毛也少不了皮,任何損失沒有,你、我、她咱們三個欠了人家一百多塊人情費。送一個菜,就是那個‘福滿清廷’,除了那個盤子,還有什麼是好東西?‘福滿清廷’,說的好聽,你看看,都是什麼東西?豆角、老玉米、土豆子、茄子、洋蔥、排骨、玉米麵貼餅子,哪一樣你家沒有?說句不好聽的,在農村都是喂老母豬的料兒。隻有那排骨是唯一值錢的東西,還少的可憐。再說那個盤子,是真的還是假的鬼才知道!即便是真的,你用一次,也丟不了邊少不了碴兒,單這一個壓桌菜又欠人家二百多元的人情費。老板送的那點菜的成本,他的那三杯酒早喝回去了,另外,結帳的時候還絕對不給打折了。”
對楊秘書的一席話,蘇永強半信半疑。他疑惑地喝了一口水,說:“董老板現在忙,一會興許還會來,別胡思亂想的,咱們再辜負了人家一片好心。”
楊秘書不耐煩地說:“你呀,還真是地。人家董老板以他的動作早已經告訴你,他不會再來了,我敢保證,直到咱們結帳走人,董老板絕對不會再見咱們的麵兒。”
蘇永強瞪大眼睛,驚奇地問:“董老板以什麼動作告訴我們他不會再來了?我咋沒有看出來呢?”
侯蚰翌說:“他光喝酒沒吃菜,就是告訴我們他不會來了。”
楊秘書說:“對呀,這就是行規。開飯店的無論是老板還是廚師,上桌陪你喝酒,無論他對你多麼熱情,聊天聊的多麼投機,隻要是光喝酒不吃菜,說明他是逢場作戲在應付,陪同的時間不論長短,都得你自己結帳;如果他上桌既喝酒又吃菜,那才是真心待朋友,他一旦真的有事,走了也得回來,即便是真的顧不上回來,他也得告訴吧台把帳給你免了。開飯店的老板、廚子在客人桌上吃不吃菜,是一種對待服務對象和普通客人的標誌。但是,有一種例外,那就是客人對飯菜挑出毛病,要求掌櫃的或者廚師來嚐菜,掌櫃的、廚子必須得吃菜,結果誰買單,那就看雙方交涉的結果了。”
蘇永強聽到這裏,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喘了一口粗氣,說:“我的乖乖,來趟飯店這麼多學問。楊秘書,你咋知道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