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們也別打趣許默了,事到如今他要走這個事實已經沒法改變了。”彬彬在一旁說。
也可能是彬彬一反常態說出這樣理智的話來,大家都因為驚異而麵麵相覷,最後隻得無奈地搖搖頭。
而我被他們這樣一說,不禁覺得有些愧對於大家,平日裏雖然大家各有各的毛病,很多毛病還讓我覺得反感,但同樣他們身上也有各自的優點,許世男之前在宿舍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種誠懇地想要去幫助人的眼神,從裏麵看不見一顆世俗的塵埃。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在這個浮躁的世界裏不能算是很長,但是在這座山中的校區裏,時間什麼的都好像放慢了一般,感覺跟他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即使自己從來參與不進去那種熱烈的討論,但也覺得那一張張麵孔都熟悉了。一說要走,麵對大家的挽留,心裏多少還有些不是滋味兒。
“馬上又要去新環境,要告別大家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啊。”我想,於是情不禁歎了口氣然後搖搖頭,“我能做的除了整日的歎息還有什麼呢?我一直被命運牽著走,不像有的人每一步邁到哪都有計劃,把自己的生命完全支配在自己手裏……”
大家都把視線轉移到我身上,讓我覺得有些緊張。我看了看他們,把頭低下來說:“我選國際班的時候,沒有管那麼多,那時候隻是覺得繼續在普通班裏呆下去可能也沒什麼前途了,那時都快一蹶不振了誰還顧得上其他的東西呢?看見個國際班就去了,也沒有想想到分別之類的事情……”
熄燈的鈴聲在這時候響起了,班長兼宿舍長彬彬指揮大家把椅子各就各位,外麵開始聽見宿舍管理員“咚咚”的敲門查房的聲音,大家把圍成一圈的椅子都挪回原位,然後各自忙著洗漱去了。我知道今天肯定是個難眠的夜晚,便沒有急著跟他們去一起去擠那幾個有限的洗漱位置,而是獨自一人徑直去了麵對著操場的陽台。
“今天操場上的人感覺沒那麼多呢?”
我扭頭發現班長彬彬站在我身後,便問他:“你不去洗漱嗎?”
他輕描淡寫地說:“我等等再去。”
“吶,往常在這片操場上,這個時間,應該有很多情侶繞著操場兜圈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學校查得更嚴了呢,今天沒看到什麼人。”彬彬走到跟我並排的位置,兩隻手搭在陽台的護欄上,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道。
“嗯。”我回答,也不知道能再多說些什麼了,明天就離開這個宿舍了,這些麵孔會不會也像叫默曉柔的那個女孩一樣從此消失在我視線裏?我不喜歡這所學校,因為它實在太大,太大了。
“唉,你明天就要走了,總覺得應該跟你再多說些什麼,不想就一個剛才那樣簡單的討論就算是送別了,那種討論,還不如平時我們在一起說笑話的時候熱鬧呢。”彬彬望著遠處說。
“嗬嗬,沒關係的,大家心意到了,我就滿足了。”我客氣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在一起幾個月了,臨別的時候也隻能說說客氣話。
彬彬像是聽出了我在跟他說客套話,扭頭看了我一眼,那種神情像是在叫我不要這麼見外,看得我心裏有些愧疚。他緩緩說道:“唉,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說,我知道的,你把我們都當成同學,不是朋友,所以也很少參與我們的討論,也不跟我們聊什麼心裏話,但我總覺得,你不是有意疏遠大家的,感覺你總是在擔心著些什麼……不過都到現在了,說這些也有些晚了,隻不過你人雖然走了,但聯係方式大家都有,有時間多跟我們聯係,等你考完學閑下來的時候大家都可以再聚的……”彬彬的語氣裏透出一絲失落,便沒再往下說,掉頭默默走掉了。
彬彬是我們班的班長,也是宿舍長,以前覺得他有些爭強好勝,但為人卻挺隨和,在班裏頗有威望,跟我平日裏的關係算是融洽,卻也不像宿舍裏其他成員那樣成天黏在一起。而我因此也從沒去了解過彬彬的內心,但他像是觀察了我很久似得,連我的想法都被他摸得大差不離了,我確實在處理舍友和同學關係的時候抱有一絲擔心,說白了我不願重蹈過去的覆轍,那種到頭來被騙了一般的滋味讓我懼怕,但我寧願被人把這種擔心當成是出於冷漠而不願與人交往,因為我不是那種把自己的故事說給別人以求同情的人,我雖然一無是處,卻不需要被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