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跳了多少棵樹,回身看不見追兵了,我鬆了一口氣,從樹上溜了下來——別看在樹上蹦來跳去好像挺瀟灑,其實有苦自己知:經曆一個冬天,樹枝上一層層新雪壓著積雪,枝杈上結著厚厚的冰,就算咱有從小練就的點金指和草上飛的功夫,好幾次站不穩、扣不住差點摔下來,而且這片林子裏大多是鬆樹,鬆葉凍得跟針似的,紮得我臉生疼,估計都快成麻子了!
我站在樹下用力又搓手又跺腳又揉耳朵,這溫度少說也得零下二十度,凍死我了都!在這冰天雪地裏瞎折騰,生凍傷是便宜的,再不活活血,凍得截肢都有可能!
三把兩把將那件餐巾紙幽靈袍扯下來,這玩意唬人沒唬了,禦寒更是一點用都沒有,就起了一個掩蓋身份的作用。嗯,這會兒孫威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我把敵人引開,他應該把老師們都救回去了吧?也不知道那些書呆子傷亡如何,估計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得搶在流氓們前麵回去幫忙!
想到這裏,我抬頭向來時的路看去。
但見雪光映照下,身周白雪茫茫,地上如鋪了一張潔白無瑕的銀色厚毯,耳中聽得白毛風呼嘯,鬆動枝搖,間或夾雜著一兩聲淒厲的夜鳥驚啼,如泣如訴,世界仿佛凝固了,了無生氣,讓人毛骨悚然。
先前來時,隻顧得在樹上跳來跳去,根本就沒注意到方向,現在下了樹,大地雪白如氈,上麵一點痕跡都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兒來的了!
我頓時感覺血壓升高、血衝大腦,幾乎就要一頭栽倒在雪地裏,放聲大哭!
蒼天哪!大地哪!老俞我——迷路啦!
下意識地抬頭找星星,然後輕輕地抽了自己一下,傻不傻啊我,這大雪天的還想憑北極星位置辨認方向呢!在身上摸了摸,指北針沒有、羅盤沒有,手表戴在左腕上,可惜現在陰天又是晚上,根本沒有參照物,所以利用指針找方位的想法也破滅了。
不過,手機倒是在口袋裏呢,自打得了《天機不泄錄》和孫威到處閑晃裝大師之後,我就太費手機了,上個手機扔進山西斷弓殺壇子底那條巨蛇肚子了,這個是新買的,功能倒是挺全,拍照、有聲視頻拍攝、視頻通話、下載、超長待機等等都是小CASE,它最合我心意的是具有GPS導航功能,下載安裝衛星地圖之後,通過網絡便可以查看當前位置——看看,高科技的東西就是有用!像我這樣經常在未知地帶工作的人,是多麼需要這麼一款手機啊!
高興地捧著手機查看——我靠!最近點也太背了,這裏居然是信號盲區!
按理說,我可以簡單排個盤,利用奇門遁甲來尋找出路,可問題是,這一招現在有個疑難問題解決不了。打個比方說,排盤算定出路在西北——可是我現在根本連北在哪都找不到,何況西北了!
暈了半天!再怎麼著也不能在這裏等著凍死,就算爬也得找路爬出去啊!想想既然來的時候是通過空中走廊,樹上的雪都被我抖落下不少,隻要抬著盯著點樹,哪棵樹上的雪被我弄亂了,那肯定就是我來時的路。
雪還在漫天飛舞,好在夜雖深,但雪光反射下,林間雖然幽深卻不黑暗——幸虧咱那會沒打興奮劑跑原始森林裏去,看這個林子樹木的品種、直徑粗細和植株疏密的程度,這個林子應該屬於次生林,而且年頭不會很長,多半是近五十年繁育起來的。
我瀟瀟灑灑、哆哩哆嗦地漫步雪海,走幾步就得圍著一棵樹一棵樹的查看,可是這招也不太靈光,在強勁的白毛風下,天上的雪、樹上的雪、地上的雪被風吹得聚來散去,我走過的痕跡很快便被北風抹平,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