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素琴對國師產生了不尋常的情感,那麼這個人……
素琴察覺到淩霜那淩厲的審視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趕緊收回目光;“淩霜姑姑,不知有何吩咐?”
淩霜,在君晏身邊,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存在。淩霜的年紀,其實同她們相仿。可是她們,卻隻能遠遠地看著國師,而淩霜,卻成了國師淩霄殿中的掌事姑姑,照顧國師大人的日常起居。
隻是素琴不知道的是,淩霜的真正身份,其實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隱衛中的水影,而且是水影的領頭人,代號就是水影。
而且,許多外人都不知道的是,其實水影中,絕大多數都是女子。當然,除了放在明處的雲影這些混淆視聽的所謂隱衛。而素琴常在淩霄殿附近看見的蒙麵白衣女子,都是水影轄下的隱衛。
這一支隱衛,雖然在許多方麵知識處於五行隱衛中的第三行,卻在未來的許多大事中,發揮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淩霜自己也知道,加上她,國師在白璃姑娘身邊放下的隱衛,足以保證白璃姑娘在很大範圍內的安全。水影加土影,隻為保護一個女人,國師此番,當真是下了血本。
但,這就是國師的風格。要麼就不要,要,就是最好。
淩霜將目光從素琴臉上移開,到底什麼話都沒說:“金絲軟甲在屋裏,晚上伺候女王穿上。明日,我同你們一道去攝政王府上。記住,女王的飲食,一定要格外小心。”
素琴雖有些忐忑,但還是應了。看著白璃三人離開的方向,依舊若有所思。
*
君府的酒窖,在君府的東北角,故而三人行了一路,幾乎穿行了半個君府。白璃雖被穆言帶著,其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來時的路和沿路的標誌物都記在心上。
心中那幅君府的地圖也漸漸完整起來。且,她將君晏行走時候的章法也一同記了下來——連穆言都走在君晏身後,說明這君府的水很深,其中的陣法,變幻莫測。
她深知就算她這回記住了來時的路和走法,但下一回,這裏的陣法一定又會變成另外一幅模樣。可是萬千陣法萬變不離其宗,說不定她回頭好好研究研究這當中的共性,還能發覺一些有趣的東西來。
盡管她去過南軒國許多人的府上,卻未曾到過這麼設計精密而布局巧妙的府邸,簡直就是建在八卦陣的基礎之上。白璃越看,心裏越發對這個設計者崇拜起來。
——可是,若她知道自己此刻崇拜的,就是君晏,心裏就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了。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君晏也未曾回頭,跟著保護白璃的土影也一路悄悄跟隨。隻是這回,白璃沒有發現。
三人在一處高樓處停下。
白璃抬眼看了看足有五層樓高的木質閣樓:“君晏,這就是你說的酒窖?”
但見第一層樓的黑木匾額上,刻著蒼勁的“滄海樓”三個大字。那字的筆畫遒勁,一看就是有了一定的曆練和閱曆之人才能沉澱下來的體式。
“君家的酒窖,自同別處不同。這裏的酒,想必也有些書卷氣。”穆言半開玩笑地給白璃介紹。
白璃這才點點頭,原來這滄海樓是藏書閣,可一個藏書閣卻取這麼一個名字,果然很有君家的風格——這裏頭的意思,別人不懂。
滄海樓前,一名六旬的老人正朝地上撒著什麼白色粉末。白璃的鼻子順著風一聞,似有一絲鹹鹹的味道。是鹽。
準確地說,是鹽水,帶有溫度的鹽水。
隻是這鹽水之中,似乎還加入了別的什麼東西,白璃就聞不出來了。
老人家早就花白了頭發,低著頭專注地從別在腰間的一隻木盆裏,將泡好的適當溫度的鹽水往雪地上撒。而他身後,那些被他撒過的地方,果然雪都漸漸融化。
滄海樓的一樓本就有個高台,幾級台階伸向地麵。而高台之上在角落各處,又開了些小孔,方便雪化的時候雪水流出,以免積水弄濕了藏書閣中的藏書。
那老人還是個聾子,君晏等人走近的時候,他依然低頭專注自己的事情,隻看著前方那些未曾化開的雪。
藏書閣裏早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來一個小童,給君晏等人行了禮,便帶著往裏而去。那孩子虎頭虎腦的,尚且紮著兩兩個總角,走路的時候都帶著些小跑。
“君晏哥哥,今日要看什麼書?”那孩子的聲音尚未退去童音,在滄海樓的一樓當中回蕩著,聽著還有些清脆。
而他這一聲“君晏哥哥”,倒讓白璃多看了他兩眼。想不到君晏這麼冷情的人,還有人願意叫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