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章立地如柱,橫矛於胸,怒叱道:“好你個婦人,心腸也恁般狠毒,看來‘蠍毒不算毒,最毒婦人心’還當真不錯。”
“哼!王將軍,你休要信口雌黃!本姑娘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學以致用嘛,莫非王將軍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嗎?”
“多說無益,你我在拳腳上見真章。本將軍且先讓你三招,請!”薑還是老的辣,王彥章深恐語言有失,被她捉住把柄,是以連忙“棄文就武”。
辛瑜暗罵他一聲“老狐狸”,自忖武學決不是王彥章的對手,不由暗暗發急,但轉而又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所謂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與其將來費事,莫若此番盡快予以解決,也省得一生麻煩。如此一想,心頭顧慮盡消,籲了口氣,說道:“難得將軍如此慷慨大方,辛瑜不勝感激。俗有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將軍恩惠有加,辛瑜倒不得不為將軍的名聲著想,試想以將軍數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要是江湖傳言出去,將軍的麵子不知往哪裏擱才好?我可是為將軍您著想,輕重得失將軍也可自個去衡量,方信我辛瑜所言定然不虛。何況好男不跟女鬥,伸手不打笑臉人,將軍是聰明人,大概不會做傻事吧?好啦,言至此,將軍您可注意了,我要出招了!”
“慢著!”
“怎麼了,王將軍,良心發現了?”
“不!本將軍要將那讓你的三招收回,咱們來個公平決鬥!”
“好個公平決鬥!”辛瑜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道,“王將軍,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你真讓我感到失望!”
“廢話少說!本將軍隻想重審一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你現在向我求饒,興許我會格外開恩,饒你不死;如若不然,哼!那就對不住了!”王彥章淫威又起。
辛瑜曆經千辛萬苦,深覺在口舌上決然討不到好處,怒極反笑,說道:“好,好!能死在將軍的手下,也是我辛瑜的造化,看招!”話音未落,九節長鞭宛若靈蛇躍虎舞將起來,起手一記“投鞭斷流”迎對罩下。
王彥章沉喝一聲“來得好”,使了個鳳點頭,鐵脊蛇矛一撩,斜刺左肋。
辛瑜腳踩太乙虛步,見矛刺來,把頭一偏,左腳一滑,繞至王彥章右側,長鞭一沉一挺,半空虹影一閃,掄起一片光芒,旋而幻變出幾多鞭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盡皆朝王彥章心胸疾擊如風。
王彥章心中微凜,但到底是見多識廣,辨個虛實,淩空挺矛直刺咽喉。
辛瑜不退反進,仗著輕盈飄逸的步法,舞鞭擊敵,拋臉纏身,逢天變地,激烈非常。但見長鞭到處,舞得虎虎生風嫻熟自然,驚天動地扣人心弦:霍如熠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她這鞭法有個來源:唐玄宗時有公孫大娘舞技妙冠一時,如今她這一金鞭神功三十六式正是取其精華而研創出的鞭術。此番金鞭初次亮相,威力卻奇大絕倫,饒他王彥章征戰沙場出生入死許多年,不料一時竟也無懈可擊,近身不得,險些落敗!
王彥章這一驚非同小可,本以為以他所負絕學,對付一個姑娘家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哪知事如願違,恰如其反,差點兒就在這陰溝裏翻船!王彥章越戰越驚,未料辛瑜的鞭術恁般厲害,若非自己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這條老命胡裏胡塗賠上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呢!
轉眼間,已然激戰七十回合。辛瑜雖憑精湛的鞭術一直處於不敗之地,但久而久之,卻被老謀深算的王彥章覷得個大概,由此一來,王彥章的形勢馬上得到緩解,反客為主,挺矛直攻。
辛瑜黔驢技窮,圖窮匕見,鞭術雖章然有法,頗具威力,但對王彥章已經不構成生命威脅,這樣一來,辛瑜不禁花容失色,旋而心浮氣虛,方寸盡亂,連起碼的招架之攻都已是變得那麼軟弱無力了。
這時,王彥章已是穩操勝劵,不由得飄然得意起來。甕中之鱉還怕它跑了不成?是以他並不加緊攻勢,而是采取水磨工夫,像狐貓舞弄耗子一般,慢慢消耗她的體力,然後再任爾施為,不亦樂乎?
此時的辛瑜真個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孤力無援,要是唐先河沒有“棄”她而去,要是自己對人家態度好一點,興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然而……
辛瑜五內如焚,不能自己。她多想時光能夠倒流,回到那個有嚴父關心、有慈母嗬護的溫馨夢鄉,回到太平盛世年代裏麵去,可是殘酷的事實教人幾欲停止思緒。
“一切都完了!”她的心在呼喚,在呐喊,在哭泣,在流血!她深深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就在現在,命運之神將給她帶來些什麼,她不敢想象,也不願想象,她已經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了,因為,王彥章的矛頭已頂在她的咽喉上,她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