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離別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誠然,陸征南以為他們還會再見的,以一種更加真實的方式相見,那樣,他便覺得他拯救了她,也拯救了自己,隻是,身體上的接觸也不過是那樣的平常,等待從冬季飄到夏季,像是經曆了饑寒又到了燥悶,陸征南感到愈來愈壓抑,如果有一個契機,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瘋掉。
五月中旬,論文答辯結束,清考順利,陸征南深知,他的大學即將走向終結。
六月,臨走前陸征南收到她的來信。
她在信中說道:
我一直很想再一次真摯的向你說聲——謝謝。
我已經不能再回頭了,你說我們的認識就像天空中的泡沫,那麼,請代我將它們擴展開來,我也想看看破開所有後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卻是不能做到了,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所要向我訴說你所走過的那條路,因為我擔心,聽完之後的自己會選擇繼續尋找。
謝謝你聽我訴說完所有的故事,盡管我的故事是那樣雜亂無章而又讓人難受。
其實我失去過三個孩子,不過,這一次,我沒有失去第四個。
再見了,願你的一生能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請你一定要寬恕我!
陸征南那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開來,朝著城市的盡頭不停地奔跑,他在那一瞬間似乎已經死去,隻留下空蕩蕩的軀殼殘留世間,因為那份不甘的執念而躁動起來。
隻是,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而未來在哪裏,明天在哪裏,似乎一切都回歸到最初的時候,世界沒有開始,充滿著未知與迷茫,陸征南卻沒有期待。
直到最後,每當他記起她來,總覺得應當給她下一個定義,以便讓自己更加清晰明確的描述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那些他所沒有對她提到過的;歲月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短暫,拉開了許許多多的人之間的距離,如果,寄身於浮沉的世事之中,用一種相對的,集中的並且要像世人那樣能夠引起他們的吸引力以至於他們能夠去研究一番,也不過是心理方麵的問題而已,陸征南並不懂心理學,但她的存在似乎隻能用心理性的問題去概述更加具體一些,然而,於她來說,這樣又是矛盾的,如果她的死亡應當給予一種唾棄,給予她一些責怪的目光,那陸征南一定會選擇放棄自我的概述。
陸征南從人們的言談之中了解到自我終結普遍性的是一種機具自私性的行為,於他來講,那也不過是一種約束,並不具備任何強製性和必要的有力的說服力,陸征南之所以那麼認為,始於在過多的名人選擇自我終結的事件中,他看到了人們過多的在乎他們所帶來的影響,搖頭惋惜仿佛已經是莫大的深入,死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沒人會去探討他們死亡的性質,也不會去責怪和唾棄,於這一方麵來講,海子是最具有代表性的,陸征南剛了解海子的時候,跟許多人一樣,一篇《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將一切都描繪得太過完美,陸征南覺得,人們不能放棄身份之見,所以學不會原諒,她不是名人,所以她得到的對待好像理所應當的是不一樣的,陸征南不想去把他們最終的本質區分開來,也區分不開來,亦是不能給予她那種唾棄得,鄙夷的,責怪的存在,她的存在於世界來說隻是一個無關的點,所以,陸征南不能說她的心理有病,也不能用心理方麵的知識去概述她的存在,從另一方麵講,她的世界不無道理,她走了,哪怕自己的綜述是錯誤的,陸征南仍然不能給予她一種責怪的論述,亦算得上是對她的一種寬慰,那麼,她又該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呢?在陸征南的意識裏,她是他們那一類都有過的存在,是即將踏進社會的分界線處的存在,在人們還在依靠學習幻想未來的時候,在人們漸漸察世界並非是我們之間所理解的模樣的時候,在我們變得死寂尋求“自保”忽視社會性的問題的時候,自然,也在我們把世界讓給了別人變得膽小的時候,陸征南覺得每一個都是,無一幸免。
陸征南也一直不知道,她那樣的膽小如鼠到底帶給了她什麼,可是相比較於他的苟且而生,他又不知道該怎樣去判斷活著的含義;活著,好像是一種可能性,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應當有所期盼,隻是她期盼的又有所不同,死又是什麼呢?她好像給出了一種解釋,屬於她一個人的解釋,不能告知於世人的解釋,在往後的一段時間,陸征南有些迷茫,生活變得愈加的恐懼不安,像是靈魂變成了液體被挖井的人抽的幹幹淨淨的,那裏麵黑漆漆的一片,死寂而壓抑,除了絕望,看不到任何屬於生命的跡象。在陸征南的心底,十年太長了,二十年更久,她就是那樣的膽小,不敢相信時間年輪轉動後的自己也許也會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性,然而,她也放棄了對世界索取,好像是要讓自己走的時候因為沒有褻瀆神靈而感到些許的安慰,陸征南知道,他跟她一樣的膽小,但他那可憐的欲望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