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窩囊勁不僅絲毫未見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前年從C大中文係畢業之後,我曾嚐試著自己獨立去找了好幾次工作,但每次均以失敗告終。記得有一次,我去應聘某報社的文字編輯,剛開始,我以筆試第一名、領先第二名達十分之多的優異成績進入了麵視,可是在麵視的時候,麵對著周圍好幾位麵目陰沉、虎視耽耽的麵視官,我居然緊張地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結果當場便被“槍斃”,想想真是窩囊至極!
眼見我如此爛泥糊不上牆,百般無奈之下我那年過半百的父母隻好挺身而出,為我工作的事情在親朋好友之間積極奔走。可父親隻是個普通的建築工人,而母親也隻是紡織廠一個普通的退休職工,社會關係有限,所以我的工作遲遲沒有著落。最後,還是二姨夫那邊傳來了好消息,二姨夫表哥的侄子的二舅是我們區文化局的局長,父母聽說之後連夜登門拜訪,好話說盡,“棺材本”也賠上了大半,而我總也不算是一無是處,恰好在這段沒有工作的時間裏通過了區文化局的公務員筆試。最終,父母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把我塞進了區文化局,而我也由此搖身一變,成了文化局下屬圖書館的一名公務員。
“雷子,不早了,都九點了,趕快去吧,別讓人家姑娘久等。”外屋傳來了老媽的催促聲。
“哦”我心不在焉地應付著,眼睛卻盯著衣櫃裏的衣服犯了愁。
衣櫃裏一共五套衣服,兩套是我在圖書館的工作服,那是萬萬不能穿出去的!且不說今天的場合穿這種衣服不合適,我更擔心的是別人一旦發現堂堂的“公務員”居然去坐公交車,那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另外的兩套一套是老舊的黑西服,一套是稍稍有點掉了色的灰夾克,穿出去怎麼看怎麼像是剛從建築工地幹完活出來的;最後一套是在老媽的威逼下我專門為相親買的“禮服”,可昨天晚上我抽煙的時候卻一不小心在“禮服”的褲襠處燙了一個小洞。哎呀!到底穿哪套好呢,真是愁死我了!
算了,不管了,就這套“禮服”吧,我就不信還有女人敢扒開我的大腿看我的褲襠!
出門之前先左右觀察一下,確定沒人之後我才低著頭、貓著腰如同作賊一般從家裏輕手輕腳地溜出來,緊走幾步之後我便一閃身鑽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怕見人,不論是生人還是熟人,反正就是怕,無緣無故地怕,毫無緣由地怕!我不習慣和熟人客套寒暄,我也盡量避免和生人交流爭執,隻有在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的身心能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和放鬆,而多年前的那句廣告語——不走尋常路,我自打出生之日起便矢誌不渝地遵循著。
直到慌慌張張地登上了公交車,我才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了一口氣。靠啊!窩囊廢的日子可真的不好過,整天躲躲閃閃、擔驚受怕的不說,剛才穿過那條僻靜的小巷時,我還差點一腳踏進了糞坑裏!
至於我的相親經曆,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至今回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
第一次相親前前後後總共隻持續了三分鍾,也許是沒有初次的原因吧,當我弓身縮腦、忐忑不安地坐到女孩的對麵時,我突然沮喪地發現我的嘴巴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給我縫上了!我感覺說哪句話都不合適,都有可能唐突了佳人,於是我就一邊幹巴巴地搓著雙手一邊下意識地左顧右盼。女孩麵色冷峻地盯了我一會兒之後突然站起身來拎起小包轉身就走,剩下我一臉茫然,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女孩托媒人捎話給我,說她不想跟一個患有嚴重的脊椎病而且還是個啞巴的男生談戀愛。我靠!
第二次相親的情況比第一次稍好一些,最起碼在時間上延長了七分鍾,在我對自己的不斷提醒下,我的脊椎病情有所好轉,而我也終於開了相親史上的“處男口”。但“緊張”這個家夥卻如同唐僧的緊箍咒一般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在談到女孩母親的時候,緊張之下的我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他媽------”。結果,女孩氣哼哼地拂袖而去。
第三次、第四次-------我一點一點地進步著,一點一點頑強地延長著相親的時間,但結局總是無一例外地失敗,女孩回去之後便沒有了下文。
“唉!或許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讓自己在別人麵前丟人現眼的!”心情低落的我不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