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笙還被人拉著說話,穆翌晨和滕紹打了個招呼,忍不住問,“舒安呢?怎麼沒見她?”
滕紹也蹙眉,“就說,我也沒見。剛剛和顧家的那位小姐在一塊兒的,轉眼就沒人影。”說了這些,他臉色陡然一冷,狠狠白了眼穆翌晨,“你丫的,跟秦慕笙身後孫子似的,也沒提點他去看看舒安?”
“沒來得及啊!”穆翌晨攤開雙手表示冤枉,苦著臉道,“你看見了,進來都沒來得及站穩腳跟!”
“真他媽不是東西!”滕紹衝著秦慕笙方向恨恨的瞪了眼,同時白了眼穆翌晨,“你他媽也不是什麼好的!告訴你,舒安要是出什麼事兒,小爺先拿你們兩個開刀!”說著,滕紹四處找去。
“等等!”穆翌晨一把拉住他。
隻聽台上主持人激動得道,“據說,這把琵琶的曆史有千年之久,是南宋琵琶製作師邵鼎輝的遺作,今日,季家特將這鳳凰二琵琶中的鳳拿出拍賣,拍賣所有收入將資助此次慈善事業!”
話音方落,在場一片靜寂。滕紹也定住腳步望著台上那把琵琶。
眾說周知,季家老爺子去世的夫人酷愛琵琶,當年曾得這套鳳凰琵琶中的鳳,卻一直尋不到凰,直到去世前,仍然以此為憾。季家老爺子深愛夫人,多年來唯有他家獨孫女季舒安才用過這把琵琶,其餘人,碰都不許碰。故而雖則老夫人曾經說過,若十六年仍找不到凰,便將鳳拍賣,從此了卻此念,但人人都以為,季家老爺子是舍不得拿出這把琵琶的。沒想到,今日居然真的拿來拍賣!
滕紹震驚的朝著季伯誠和騰文迅的方向看,季伯誠麵帶微笑,目露留戀,卻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騰文迅亦是如此。
而穆翌晨卻看了眼秦慕笙,他停了談話,正定定望著那把琵琶,黝黑深沉的眼底,看不清神色。
沉默片刻,有人開始出價。起價便是三十萬,接著節節高攀,價格直接升到了八十萬,秦慕笙卻自始自終都沒有開口。
滕紹緊張的握著手中的牌子,這個價格,他開始無法承受了。穆翌晨手中則握緊了牌子,準備隨時出價。
“三百萬一次,三百萬兩次,三百萬……”價格幾乎要在易天恩的兩百萬上敲定。
“五百萬。”
低沉,毫無波瀾甚至冷漠的聲音響起。眾人一片嘩然。五百萬,高了,真的是太高了。尋著那個不可思議的數字看過去,秦慕笙神色冷靜,全然沒有把那高價放在眼裏的模樣,讓眾人均有些心驚。
繼而,價格敲定,“秦氏秦少,以五百萬價格成交這把南宋鳳凰琵琶中的鳳!”
穆翌晨聽著,竟似覺得胸中鬆了口氣,手中的牌子幾乎掉落在地上。然而,秦慕笙卻隻通過眾人讓出的一條路盯著前方,好似在等著什麼,眸色愈發深沉幽靜。
“下麵,有請京城中第二名媛,季舒安小姐將這把琴親自送給秦少!”主持人做了請的姿勢。
簾子掀開,一襲雪白柔紗連衣裙的舒安緩緩走出,她長發垂肩,笑顏如花,一雙星子般明亮的雙眸善良耀眼,含著濃濃的笑意,唇紅齒白,輕輕揚起個溫婉的弧度,伴著那軟軟的白裙子,行走間如同關鳩中描寫的窈窕淑女,行過水畔。她在場中站定,接過琵琶,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秦慕笙身上,頓時便隻留了他一人。
躬身,向在場人行禮,緩緩開口道,“奶奶一生鍾愛這把琵琶,爺爺依照她的遺囑將此琵琶拍賣,雖我心中不舍,但此時知它已經遇到良人,便也心滿意足。”她說著,微笑,可見台下諸人也忍不住跟著她微笑。
她低頭認真的看著懷中的琵琶,輕歎道,“今日,為眾位,為慕笙哥哥,再用它彈奏一曲自編的曲子,桃夭!”
她說完,在台上坐下,低頭撫琴。
流暢琵琶如流觴,悠悠在安靜的宴會廳裏響起,流轉千回,她柔婉的聲音清揚響起,“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一曲曲調,一唱三歎,唱的是那女子的容顏如花,唱的是那女子對愛人的渴望。她目光入水,清澈明淨,纖纖玉指,滑過琴弦,一弦一柱,觸動著台下人,尤其是那望著她的少年的心坎,便如同將歲月抽絲剝繭,留下其中最最柔軟的地方,化作繞指柔,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正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麵,便是那若隱若現的感情最為動人,亦最為傷人。如今,她是要把那感情全部展露出來,恰如當年一曲鳳求凰,明明白白把自己的心剝開給那人看,隻問,你是否接受?
一曲末了,她在餘音中盈盈起身施禮,懷抱琵琶從台上走下,站定在他麵前,輕靈嗓音如水,開口笑道,“慕笙哥哥,妹妹可如桃花,可宜室宜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