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馮思璿的聲音有些顫抖。舒安幾乎能看到她克製不住要哭出來的神情。她聲音這麼好聽,長得也必然很漂亮,哭出來,應該也是梨花帶雨的吧。這樣的女子,難道百裏南就看不到她的好?
舒安沉默了片刻。她並不是在想要不要和百裏南談話,這件事她從來沒有規劃到自己會同意去做的範圍以內。她隻是在想馮思璿的話,一個妻子,來勸解她丈夫喜歡的女人和丈夫說話,不隻是可笑,而是深深的可悲。
可是從馮思璿的聲音判斷,舒安覺得她並非那樣執著於禮數或者所謂愛情的女子。
馮思璿?
舒安從自己的記憶中搜索了幾圈卻也沒有搜索到這個名字。雖然京中倒是有兩個馮家,但馮家的姐妹舒安都見過,就是排輩分,也排不到馮思璿這個人。
“季小姐,能答應嗎?”
等了片刻,馮思璿有些沉不住氣了。就在她說話的時候,舒安卻聽到從前方疾步而來的男人的腳步聲,踩在新嫩的草地上好像都能聽到草斷裂的淒楚聲音,那不是穆翌晨的,那聲音讓舒安立刻警覺的站起來摸索著想要離開,因為聲音帶來的氣息是陰冷的凝滯的,吸走了馮思璿的溫暖,讓人喘不了氣。
然後她聽到明顯的“啪”的聲音,繼而是馮思璿吃痛的悶哼。她似是狠狠隱忍著,那聲音就聽起來特別發悶。
“百裏南,你幹什麼?”舒安感覺得到那是百裏南的氣息,與往日裏的溫厚完全不同,充滿了邪氣與陰鷙,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她感覺到那氣息稍稍向她逼近了幾分,她緊張的後退中聽到穆翌晨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她就被他擋在身後,穆翌晨那帶著玩世不恭的聲音響起,“呦嗬,百裏先生和百裏太太這是唱的哪出?”
沒有人說話,氣氛凝滯的幾乎要冷凍。
馮思璿踉蹌著站穩,捂著臉的手拿下苦笑著看向穆翌晨和舒安,頷首鞠躬,勉強微笑著說,“對不起季小姐,今天真是打擾了。”
舒安知道她挨了百裏南的打,心中有些不舍。她是那樣好的一個女子,百裏南為什麼不好好待她呢?可是這件事也不該是她管的範圍,更何況百裏南還在這兒。所以舒安隻是微笑著說,“沒關係。不過馮小姐,我希望你也不要太過執念。”
百裏南,也許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啊!
沒想到馮思璿竟是自嘲的輕輕一笑,苦澀道,“多謝季小姐。可是,季小姐難道沒有執念嗎?您不是也熬過來了?”
“那不一樣。”舒安斬釘截鐵的否認,堅定的告訴她,“我們是相愛的。相愛的人是天作之合,老天爺也會成全。”
馮思璿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眼底滑過淒楚,她點了點頭像是讚歎,“是啊,相愛的人才會被老天祝福。”然後轉過身就離開了。
穆翌晨看著百裏南,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是一直盯著舒安,對於馮思璿的黯然離開沒有半點兒反應。盯著穆翌晨半晌,百裏南大概意識到穆翌晨不太可能給他們空間獨處,隻得開口,卻沒了往日刻意的掩飾。
“舒安,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想起馮思璿的淒涼,想起曾經的自己,也想起馮思璿求過她的事情。舒安本能的善良暫時戰勝厭惡,她想了想,淡淡道,“她告訴我說,你居然喜歡我很多年,並且一直在和秦慕笙比。百裏南,我可不可以自戀的認為,你自以為比秦慕笙好,我就會喜歡你呢?或者說,你自以為比秦慕笙好,我就該屬於你?”
她挑起眉眼,那雙眼睛縱然空洞卻神采飛揚。她眼角唇角都是笑意,隻是那笑卻冷的很,帶著濃重的嘲諷,嘲諷著百裏南的自以為是。百裏南自是有感覺的,卻沒有回答。
舒安並不急著要他說話,見他沒有立刻打斷她或者回應的意思,又慢慢的道,“百裏南,我真不知道你這個想法從何而來,又為什麼非要自苦來喜歡我這個連你是誰都不記得的人。你身邊明明有那麼好的女人,你明明那麼有才華有事業,你明明什麼都有,卻怎麼總要追求得不到的人和……”
“哼!”百裏南終於忍不住打斷舒安,用他的一聲冷哼。
“舒安,別那你那套愛情觀來勸說我。既然馮思璿告訴你了,我也不想隱瞞。我確實喜歡你,而且,一定要得到你。舒安,我等了你整整十二年。”最後的那句話,百裏南說的很沉很冷,舒安忍不住皺了眉。
他看到她皺眉,溫柔的微笑,“舒安,我真舍不得看你難過。好了,我先走了,至於馮思璿,你不需要擔心,我會和她離婚,絕對不會讓你受在秦慕笙那兒受過的委屈!”
挑戰般的瞥了眼穆翌晨,百裏南終究是走了。
聽到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舒安稍稍鬆了口氣,有些萎靡著坐在旁邊的長椅上。穆翌晨在她身邊坐下,看她蔫蔫的,勸慰她,“舒安,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