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了坐下來,舒安嗬嗬的憨笑著看向對麵麵無表情的慕蕭,微紅著小臉兒客氣的說,“吃吧,吃吧!”
慕蕭無語,低下頭,優雅的緩緩吃起來。
舒安用叉子叉住一塊大大的法國香腸弄到麵前的托盤裏,痛快的切割著小片。她動作純屬而漂亮,隱隱透出良好家教的效果。然而實則,帶她去吃西餐,並且教她西餐禮儀的正是她對麵的那個男人。
至於她的父親季伯誠,舒安記憶中季伯誠對西餐的評論是‘無論怎樣優雅都野蠻’的飯菜,因為那些沒有熟透帶血的牛排,諸如舒安麵前這個粗壯的香腸,還有簡單烹飪的沙拉類生食。所以他很少吃西餐,也很少帶著舒安去吃,多數時候,這個父親喜歡在家裏做出各種各樣的美食,等著她這隻小饞貓回來坐在桌邊,用渴望的目光望著廚房的方向,用那望眼欲穿的表情,等待著帶著親情味道的精致菜肴。
莫名的,舒安鼻子有些酸。爸爸出國那麼多次,卻甚至連西餐都沒怎麼吃過,他總是帶了許多泡麵,以至於在不提供熱水的國家裏,他有時候要幹啃方便麵。這樣的爸爸,誰會相信他貪汙?可是那些人,那些貪得無厭的人,卻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在爸爸身上。憑什麼,他們憑什麼為了權力和金錢剝奪一個人的生命,剝奪一個女兒的父親和她終身的幸福?
“你怎麼了?”
對麵傳來他冷淡的聲音。
舒安吸了吸鼻子,低著頭悶聲說,“沒什麼,胡椒嗆到了。那個,這個香腸,很棒。”她把頭埋得更低,更深。所以她不知道,慕蕭此刻的眸光卻和她的頭一樣深,一樣沉,他像是看出了什麼,頓了手中的動作,繼而舉起刀叉,將小麵包放在她盤子裏,說,“別隻吃肉,一會兒,胃真的腰疼了。”聲音,很溫柔。
她悶著頭點了點,忽而覺得哪裏不對勁,抬起頭,看先他,他低頭切著牛排,似是並沒有注意到她忽然看過來的目光。
可舒安卻笑了,從心底裏笑出來,雖然小臉兒上的神情隻是個淡到幾乎沒有的微笑,她心裏卻從未有過的甜蜜。他說,一會兒胃真的要疼了。他其實早知道她是故意騙他的,卻還是陪著她吃這頓飯,他其實還是記得她吃肉多了胃會消化不掉,所以,不允許她不停的隻吃肉。
別再說他不是秦慕笙,他就是,而且就是她要追回來的阿笙!
吃過飯,慕蕭陪著她在餐廳裏喝了會兒熱茶,才送她回去。
是他開車,司機已經走了。她坐在副駕駛,可以清洗的從車窗裏看到他的側臉,俊美如鐫刻在山體上剛勁的字體。她想到了什麼,問他,“你不是說派車送我回去?”
言下之意,怎麼最後又變成同我去吃飯?
慕蕭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神色淡然道,“安小姐,我隻說讓車來送你回去,沒有說不請你吃飯吧。”
舒安的小臉兒霎時通紅,他確實沒有說過,而是她自己認定了送回去是立刻送回去,派車來是派車來送她。頓時,舒安為自己的小心眼兒而愧疚,深深的愧疚起來。發誓一定要請回慕蕭這頓飯。
超級瑪麗在她腦袋上又吃掉一個蘑菇,她忽而想,是不是可以借此機會再單獨約會他出來呢?這樣豈不是又增加了個見麵的機會?舒安在心底興奮著,卻全然不曾料到後來的見麵,會是那樣的情形。
而此刻,舒安正一本正經的看著慕蕭的側臉說話,她說,“慕先生,今天讓您請客真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請回來吧!”
車子緩緩停下,慕蕭轉過臉問她,“安小姐是來拍戲的吧?”
她認真的點點頭確認。
“那恐怕沒機會,慕某明天早晨的早班機,要回國了。”
明天?明天就要回國嗎,他才剛剛來啊!
舒安心底盤算著看來她的‘趁火打劫’計劃是要失敗了,小臉兒卻依然笑著說,“沒關係啊,等我回國以後再去。”
慕蕭的神情稍稍頓了下,點頭答應,“好。”
她笑,明媚的大眼睛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車子其實已經到了她住的酒店樓下,服務生一直遲疑著是不是過來開車門。舒安看著他,慕蕭並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她私心裏想著他會不會是在等她說什麼,他卻開口說,“安小姐,祝你拍戲順利。”
“嗯,謝謝,也祝你回去的路上一路順風!”她笑著開口。
繼而,又是沉默,有些窒息的沉默。她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問他,“阿笙,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到我身邊呢?”幽幽哀怨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