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舒安忙擺擺手表示無辜,說,“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說,是,是從古玩市場淘來的。”她攏了攏眉,又忍不住仔細解釋,“你放心,這杯子沒人用過的,就是那麼擺著而已。”她說完,朝他眨巴眨巴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透出一抹無辜的神情。
慕蕭的眼裏劃過笑意,一閃而過的笑意,舒安卻看得分明。她想,他終於笑了,沒有生氣。
“謝謝。”
半晌,他淡淡的說。
舒安有些意外的看著他,記憶中他幾乎沒有對她說過謝謝兩個字。她覺得很稀奇,當然也很好聽,她覺得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安小姐,喝什麼。”他好聽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抬起頭,正看到他站在小冰箱旁邊,修長的身影背後的冰箱裏有且僅有咖啡和啤酒,頓了頓,她輕聲說,“啤酒吧。”然後心滿意足的看著他的眉端皺起來,看著他取了一罐咖啡送到她麵前說,“安小姐,如果喝醉了我不負責送你回去。”
舒安低頭抱著咖啡,偷偷的笑著。
她喜歡看他這樣關心自己,喜歡他在關心著自己,這種感覺,是能填滿她的心髒,讓她繼續下去的幸福感。
可是後來,慕蕭卻不再說話了,對她視若無睹的抱著電腦忙碌自己的事情。她喝著咖啡,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他在旁邊忙碌著,全然好像沒有注意過她的存在。舒安不知多少次偷偷去瞟慕蕭,可是他的目光從來沒有落在她身上,每一次,她看到的都是他被細碎的黑發遮住的額頭和低垂下就可以見到的長長睫毛。
小的時候,舒安很喜歡看秦慕笙的睫毛,然後回到家裏看著自己那稀稀疏疏的幾根時候,就會想起自卑兩個字!但憤憤的下一次再看到他的臉,卻會從心底覺得,天底下隻有秦慕笙該長著那樣的睫毛,該有這樣俊美的讓人羨慕的容顏。她在這樣的矛盾中活了許多年,直到突然有一天想,他可以是她的,隻可以是她的的話,那麼他的所有的好,都隻屬於她了。
然而現在,他的這些,卻要屬於別人了。
舒安頹然的捧著咖啡湊到唇邊,有些鬱悶的含著杯沿發呆。
“安小姐,天色不早了。”
終於,他說話了,但口氣明顯是送客。舒安心裏有點兒不高興,卻還是順著他的話朝窗外看了看,果然,夜巴黎又開始了。
她站起來,忽而就像超級瑪麗頂了個蘑菇似的靈光閃過,捂著肚子皺起眉頭。
果然,慕蕭朝她看過來,略顯關懷著問,“安小姐,怎麼了?”
“大概是太餓,胃疼。”她朝他抬起頭,小臉兒上滿是委屈的神色。慕蕭,我可是來給你送東西的,五千美金呢!你就想用一罐星巴克的快捷咖啡糊弄我?哼哼,那可不行!
他朝她俯身,漆黑的眼眸看過來,複雜著神情凝著她的小臉兒問,“怎麼疼?我帶你上醫院?”
“不用不用,吃點東西就好了!”舒安忙擺擺手。上醫院,會被看出來吧!
慕蕭點點頭,很是讚同的模樣,反身拿起手機說,“那安小姐稍等,我打電話讓人送你回去。”
什麼!她特地跑了這麼遠來送禮物給他,他居然真的能連一頓飯也不管,也太小氣的過頭了吧!
舒安難以置信的朝著慕蕭瞪大眼睛,他隻給了她一個背影,背影前麵的那張俊顏上笑意沉沉,電話接通,他對著那邊吩咐,“派一輛車過來。”
舒安的小心髒頓時噗通掉下來,栽在水裏淹死了。他果然是厭惡她了,他難道忘記她胃疼是為什麼嗎?也許,真的忘記了,時過境遷,許多事情他都忘記了,什麼貧賤夫妻才好,明明是貧賤夫妻百事哀,更何況,她何曾是他的妻子,自始自終都隻是他一個情婦罷了。
忽然舒安有些沒力氣繼續演戲下去,她想走,想要離開他。就像佟湘玉用的那個詞語,傷心的地方,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可是她又很舍不得,好像寧願傷心也想聞到空氣中屬於他的味道,能讓她那顆焦躁的心安靜下來。
舒安想,她剛剛的想法很齷蹉。並不是所有付出都該得到回報,更何況,他已經拿生命作為代價給了她回報,她卻依然指望著她為他做的那些沒用的小事牽絆他,實在是件很無恥的事情,即使真的得到他,也同樣無恥。
等車子來了,她就走。追人不是這麼追的。
慕蕭的電話響起,他接了僅僅嗯了一聲就壓掉,然後拿起外套對她說,“走吧,安小姐。”
她看著他似乎要出門愣了下,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起身,跟著他出門,卻直到他為她打開車門把她送上車,自己也坐進來,才想起問,“慕先生也要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