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的心跳霎時微微一頓,穆先生,難道是穆翌晨?
她聽到從門口傳來不太清晰低沉的聲音,接著,便是熟悉的腳步聲,沉穩卻輕悅,一步一步,像是帶著某種她熟悉的氣息走到她心口的地方,她低著頭,忍不住蹙起眉,卻偏偏不敢去看那人一眼。
“老太君,我是像是來晚了?”
柔和低沉的聲音,像是天生就帶著某種磁性,淡然帶笑的道出,卻似乎玩笑的語調很淡,淡的隻是聽者隱約能夠心情愉悅的感覺到,卻再聽是,隻留了一片深沉的漠然。
舒安低頭,像是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手中的茶盞,聽到百裏東驚訝的叫出,“秦,秦慕笙!”
“什麼秦慕笙?”
曦雲老太君不解的問。
百裏東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張和秦慕笙完全相同的臉,隻是戴了副眼鏡看起來更斯文些,臉色也更蒼白些而已。可是,為什麼一向精明的奶奶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哦!”曦雲老太君似乎想起什麼,哦了下,笑了兩聲,解釋說,“說起來,慕蕭和秦慕笙還真有點兒親戚血統,慕蕭和秦慕笙的爺爺是親兄弟,不過早年就分家了。如今慕家這一脈,因為秦慕笙父親是入贅慕家,故而孩子都姓母親的姓氏。”
“可是……”
百裏東正想說,即便是有血脈,也不該長得這樣像。
曦雲老太君便接話道,“你沒見過慕蕭也正常,他向來是生活在國外,近來才回J市繼承家業。當年他奶奶隨軍同行,是我的秘書員,一輩子跟著我和你爺爺南征北戰,如今隻留下他這一個血脈,我自然要照顧好。”繼而,看了看坐著的舒安道,“讓安小姐見笑了,阿東便是這麼個性子。”
舒安想,百裏老太君必然知道秦慕笙曾經和她是什麼關係,但這層關係裏她所知道的應該也隻是外界傳說她是他情婦這點。秦慕笙把她保護的太好,好到,至今為止,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愛她,愛的那麼深。
她起身,像是很平靜的對慕蕭微微頷首,“慕先生,你好!”
“安小姐,久仰大名。”
他漆黑的眸子透過有些晃眼的眼鏡鏡片射過來,一片漠然。
可舒安卻看著他,深深的笑了。
秦慕笙,你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我,騙我你已經不在了,是為了讓我放棄你還是放棄尋找那個真相?可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會做,我絕對,絕對不會放棄。如果你放棄了我,那麼,我要像你追到美國去找我那樣,把你追回來。
慕蕭回了個淡漠禮貌的微笑。
百裏東的抗議憋在喉嚨裏,看看舒安平靜的態度,老太君略含著告誡的目光,也就隻好作罷,坐下來仍不放棄的時而看上慕蕭一眼。
“老太君,聽說您喜歡喝茶,這是外婆當年珍藏的一套茶具。前幾日尋出來,覺得樣式還算漂亮,就投機取巧,帶來給您做賀禮。”
慕蕭說著將一套茶具打開,黑色的紫砂質地,上雕著簡單的三瓣梅花,正是梅花三弄的寓意。倒確實幹淨漂亮,落落大方,看得出,老太君很喜歡,喜形於色得點點頭,親切的道,“難為你了,你外婆留下的東西,你也舍得送給我。”
“若是外婆知道這套茶具在老太君這裏,想必更高興。這樣的東西,留在家裏隻是束之高閣,反而讓它失色了。”
老太君聽著一頓,看看舒安,爽快的笑起來,指著他們兩個說,“你們這兩個年輕人,倒會拿一樣的話來哄我這老太婆高興!”
慕蕭並不意外,舒安也隻是輕柔的笑著說,“美人贈英雄,好東西,自然是送給欣賞它的人才對嘛!”
“好好,今兒這場接風宴,依我看,有你們三個就行了。幹脆通知其他人,都甭來,有你們三個,我這老太婆就覺得夠熱鬧,夠開心了!”
這一個中午,後來來了許多人,曦雲老太君一共開了三桌筵席,坐的滿滿當當。舒安一直是陪著百裏東坐在老太君身邊,而她另一側,便是慕蕭。舒安和他幾乎是對坐著,能清楚的看到他時而側身,認真斯文的聽著老太君說話,時而用公筷給老太君布菜添菜。看得出,曦雲老太君很喜歡他,也聽得出,他說話的語氣用詞,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和先前那個霸道、強硬的秦慕笙完全不同。
可舒安知道,秦慕笙若想做什麼,便必定做的成。他先前在那個滿是世家公子的學校裏,也照舊被女生崇拜著,直到畢業都沒人知道他家原來是從商的。那時那個學校裏的孩子,都受父母的影響,覺得不正經的人才從商,他卻如魚得水,沒有半分顯露。
上高中的時候,秦慕笙也是戴著眼鏡,看起來謙和有禮的斯文模樣,然而大約隻有穆翌晨和她曉得,秦慕笙天生絕非善茬,偶爾涼涼的飄出一句話,可以把老師氣得想當場找塊豆腐撞上去,撞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