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該想到的,這世上還有誰能輕易結束一個人的性命?除了秦慕笙,還能有誰?他恨她啊,她居然差點忘了,他們是世仇,世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同居兩千裏,兩小無嫌猜。
這就是她親梅竹馬,心心念念過二十年的男人,為了娶所謂的名門閨秀,就要殺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她想過,但從來不肯相信,她問方澤,若是有個男人要娶別的女人了,會不會殺了他曾經的情人?阿澤說舒安,你怎麼這樣想?他大概是身不由己吧?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的人卻害死了阿澤你啊!
舒安長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顫抖。
他一定是想從阿澤口中知道囡囡的情況,也許現在他已經知道什麼。她不能承認,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把她和囡囡生生分離。
舒安衝出去,衝到樓下差點直接闖進穆翌晨懷裏,他愣了下,忙扶穩舒安,“怎麼了?”
她抬起頭看到穆翌晨,渾身一震,眼裏深刻的慌亂著。
穆翌晨立時緊張,是什麼讓舒安居然都無法掩飾情緒?他對護衛點了下頭,護衛忙說,“是老夫人。”
“吳,吳阿姨?”穆翌晨腦子裏亂了幾秒鍾,其中亂七八糟的想過吳淑屏怎麼找到這兒,想過四年前吳淑屏被舒安推倒的事情,也想過方澤會不會跟她有關係,但眼下最重要的,他還是把舒安攔住。
“舒安,對不起,我們……我們不知道阿姨怎麼會來。我知道她肯定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他一邊說一邊把舒安帶到自己車邊,示意護衛跟上,把舒安送進車裏。
“送小姐到南紅。”
“翌晨!”在車被發動的時候舒安突然張口,從窗戶上死死盯著穆翌晨的眼睛,“告訴我,三年前,究竟是誰?”
三年前……穆翌晨心下亂動,眼裏卻絲毫沒有放鬆,他搖了搖頭,“舒安,我沒辦法告訴你。等他回來。”說著離開,車子啟動,極快的加速,直接開向城內南紅酒店。
車子到達後,立刻就有服務生迎上來,見到他們絲毫不顯意外,將她們帶上電梯到三層,送到其中的房間,舒安走進去,入目便是南紅瑪瑙的彌勒佛像,她在玄關處站定,回頭看了眼秦家護衛。
“你們要進來?”
“小姐,以現在的情況,我們不能讓你獨自呆在房間裏。”護衛中有人回答。
舒安拜了佛,扔下一句,“隨意。”繞過彌勒佛進入客廳。
“先生回來,會直接來見小姐。”
幾分鍾後,護衛前來告訴舒安。
飛機降落在A市提前了三個小時,秦慕笙帶著人饒一走出機場,穆翌晨就迎上來,他瞥了他眼,一言未發。穆翌晨自知理虧,也沒敢說話,倒是秦玖一臉自求多福的看了看穆翌晨,安排人把已經熟睡的囡囡送上保姆車,由秦豐親自跟著。
“那個,老秦啊!”
在秦慕笙上車前,穆翌晨尷尬的開口,“舒安也許會問你三年前的事情。”
說完不等秦慕笙回應,就開車趕緊弄離開,免得遭殃。秦慕笙深沉的眸光緊斂盯著那輛車消失,迅速上車,直奔南紅酒店。
舒安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蜷縮在沙發上如同貪睡的貓咪,毛茸茸的睫毛尤其可愛。
秦慕笙示意屬下別打擾她,關門獨自進去,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舒安似乎感覺到了,或者是太疲憊,她隻是舒服的動了動,讓自己更深的陷入到秦慕笙的外套裏。她可愛的小動作,終於令秦慕笙緊斂的雙眸稍稍鬆緩幾分,甚而唇角溫柔的勾起個弧度。
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她順滑的脊背,銀白色的戒指就如同星星般隨著他的手臂移動,他凝神看了會兒,緩緩閉上眼睛,便是東大門街道裏她的笑聲傳來,“你找不到我,慕笙,你找不到我!”
她的笑聲,自小便是那樣如銀鈴般的,叮叮咚咚隨時都能引起周圍人的注目。
她藏在一幅畫後麵,藕荷色的裙角露在外麵,秦慕笙就站在她對麵,欣賞著那幅畫。那是韓國街頭畫家畫的一幅寫實派的貓兒,貓兒蹲在銀白色巴洛克宮廷風格的盤子上,雪白黃色相間的毛,尾巴落在身後,正是裙角的方向,簡直好像在尾巴上係了個蝴蝶結,秦慕笙盯著那兒,好笑的揚起唇片。
裙角動了動,一隻穿著白色涼鞋的腳,細白圓潤的小腿、大腿,整個裙子,圓潤的腰肢,然後是她骨碌碌轉著的眼睛,向外麵的大街看著,來來往往人群裏,沒有秦慕笙的身影。她好像一下子害怕了,忙鑽出來追出去,陌生的麵孔,陌生的國都,讓她的小手一下子緊張的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