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光(1 / 2)

叢晰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看了一會兒才展顏笑道:“陶大人究竟讓人拿住了多大的把柄,才會用整個陶家的命來賭這一次?”

跪在下麵的陶行睜開了眼睛,看著高高在上的叢晰,複又垂下頭去,道:“一切都是陶某自己所為,與家人無關。”

叢晰嗤笑一聲,玩著眼前案幾上的折扇,笑問:“陶平歸,你家世代宿衛,想必也聽過不少株連九族的事情,那些被株連的人,又都與主犯之行相關嗎?”

陶行麵色蒼白,卻依舊隻有一句話:“此事與我家人無關,還請大人成全小人一死。”

叢晰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打量著陶行。

他年紀雖然不大,但卻審過不少的犯人,深深知道絕望的人是什麼樣。

而此時的陶行,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說明他確實是一心求死。

被人拿住了把柄,不敢不從命,卻又不肯當真違背本心殺人,所以他隻能用引人來抓自己的辦法,隻求救家人一命。

不知道該說他蠢好,還是該說他可憐的好。

想著,叢晰自位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陶行身前,蹲下身子,笑問:“陶大人,真想以自己的命,換陶家上下平安?”

陶行此時手被縛著,他艱難地磕下頭去,道:“還請大人成全。”

叢晰看著他的樣子,臉色逐漸冷了下來,道:“不,我偏不。”

陶行不敢起身,而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心如死灰。

叢晰回到位子上,冷著臉看向陶行,問道:“陶大人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

陶行聽見這話,心裏猛地一激靈。

叢晰又問:“懷疑我的身份,丟下宿衛鐵牌引我注意。你是不是覺得就算是功勞一件了?”

“你是不是覺得,安源平沒死,你的罪就不是那麼重了?”

叢晰連著問了兩個問題後,忽得將桌子上的一份竹簡扔到了陶行身邊,便道:“陶大人此刻不方便看,那我就給大人說說,那上麵寫的都是什麼。”

說著,叢晰緩緩道:“今年早些時候,陶大人遇見了幾個書生被人欺負,一時仗義心起,便救了他們。那幾個人感謝陶大人的恩情,覺得大人雖然是軍戶出身,卻帶著些文人的樣子,便和大人做了朋友。”

陶行深深地低著頭,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卻明顯能感到他在顫抖。

叢晰繼續道:“那幾個書生是狂士之輩,準備駕小船泛遊江上,臨走之前,就將幾樣東西托大人保管。大人為朋友,自然要幫忙。隻可惜……”

叢晰看著陶行慘白的臉色,本來冷漠的表情,忽而又帶了笑意:“大人不知道,那幾個人本就是海上的海盜,他們托你保管的東西裏,不但藏著福建的海防團,還藏著京畿的布防圖。”

說著,叢晰將隨身帶著的那個小酒壺取了出來,飲了一口,問道:“大人說說,這等事涉謀逆的罪行,想不關聯陶家,可能嗎?”

陶行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一句話都不敢說。

叢晰看著陶行此刻的樣子,歎了一句:“可惜,令妹本來提醒過大人,大人卻不肯聽。”

陶行又是一愣。

是了,陶歸曾經提醒過他,甚至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可惜,他沒有聽陶歸的話。

所以,他一步步陷得更深,被人拿住了把柄,最終要害了自家滿門。

想著,陶行更是心如死灰,沙啞著嗓子道:“都是小人的錯,求大人放過陶家。”

其實不單單是陶行,就連在一旁聽著的聞匡,心中也是陣陣驚慌。

這事情,說起來是陶行被人威脅了,而實際上,卻是有些人對營衛的試探。

營衛負責暗探之事,可如今卻被人在眼皮子底下來去自由,還威脅了一個宿衛的騎都尉。

再想想之前行刺的事情,聞匡就覺得身子和掉進了冷水一樣。

叢晰並沒有看聞匡,隻是見陶行被嚇得差不多了,這才將表情變得和善了一些,道:“陶大人誠心待人,卻沒想到別人處處設了陷阱,要坑害你,說起來,倒是冤枉。”

陶行低著頭,半天才道:“不,是小人識人不清,害了家人,不敢說冤枉……隻是求大人能饒過在下的家人。”

叢晰看著他,半晌才說:“要我放過陶家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總要告訴我,是什麼人讓你做這件事的?”

陶行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叢晰,麵色卻有些茫然,道:“稟大人,不是小人不說,而是小人實在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也隻是見過那人一麵,那人……”

“長得很是普通,你根本就記不得他的樣子,對嗎?”叢晰忽然接了他的話,說了下去。

陶行要說的話被叢晰先說了,不免愣了下,問道:“大人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