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慎微微一愣,不懂何嬤嬤究竟要說什麼。
何嬤嬤歎了口氣,道:“曆代忠勇公,十八歲的時候不是正四品以上的軍職,就是已經有戰功了。這歲數還在校場書院習武,一無軍職、二無軍功的忠勇公府後人,你那哥哥,倒是第一個……”
這時,柳默慎已經隱隱明白了何嬤嬤要說什麼,卻又拿不準何嬤嬤是不是那個意思。
果然,何嬤嬤接下來仿佛自言自語一樣,道:“我本來還想著給他說個媒,現在看……”
柳默慎一聽,忙打斷她道:“嬤嬤,這事情我祖母都不管,您也……還是等我父親自北疆回來,自己做主吧。”
何嬤嬤知道柳默慎說得有道理,卻依舊鎖著眉頭,道:“等到你父親回來,隻怕別人已經算計——”
說到這兒,何嬤嬤驚覺自己說漏了嘴,猛地收住了口,默然不語。
柳默慎卻因此明白了為什麼從來都作出懶怠、不管事的何嬤嬤,會突然起了給柳振言說媒的心。
隻怕正是因為有人在算計著柳府長子這門親事,而且必定不是什麼良緣——起碼在何嬤嬤看來,非但不是良緣,反而還可能是後患無窮。
而何嬤嬤會如此,多半是因為齊老夫人和自己。
想著,柳默慎心中頗為感動,便笑道:“嬤嬤的意思,我懂了。”
何嬤嬤看著柳默慎平靜的臉,心知她已經明白了,隻得歎氣道:“你這丫頭,對自家的事情總是冷冷淡淡的。雖說你父親確實……但你和你姐姐到底也姓柳,如果柳家真的出了什麼事請,對你二人也不利。”
柳默慎垂下頭,微微笑著,卻不答話。
何嬤嬤看她這樣子,也知道心結難解,便不再勸,又想著柳默慎今年不過十三歲,再怎麼聰明能幹,難道還能管到兄長的婚事?所以這事情,還是等她先去與齊氏商量一番吧。
是以,何嬤嬤便丟開這事兒,隻是問她:“最近陶歸那大丫頭怎麼不見來了?不過是為了官職,多大的事情,竟然還不敢登我的門了。”
柳默慎聽她說起了陶歸,便笑道:“陶姐姐最近家中事情多,確實不得閑。”她看著何嬤嬤老小孩一樣賭氣的臉,笑著說:“這樣,等下次我看見陶姐姐,一定要她來看你,可好?”
何嬤嬤這才轉怒為喜,但還是故作生氣道:“你不要勸她來,十二月她的好日子要到了,我還給她準備了好東西呢,要是她自己想不到來看我,正好省了。”
柳默慎不免愣住了:“陶姐姐要成親了?”她怎麼沒聽說?
何嬤嬤笑道:“她還瞞著你?想是因為如今國喪,她又覺得你年紀小,不好意思在你麵前說罷。”說著,何嬤嬤突然起了頑心,神秘兮兮地對她說,“她既然不說,你也不要做聲。等她成了親之後,你再假裝生氣,讓她請你吃好東西。”何嬤嬤覺得自己的主意很好,便笑道,“可說好了,她不管請你吃什麼,你都要帶一份來給我。”
柳默慎笑道:“嬤嬤放心,到時候我讓陶姐姐給嬤嬤準備上好的竹葉青,可好?”
何嬤嬤笑著點頭:“自然是好的。”
柳默慎一直在何嬤嬤家待到午飯之後,才與何嬤嬤道別。
周瑩昇拉著柳默慎,送她出門,笑問:“我這次煮的茶,姐姐喝著可好?”
柳默慎笑道:“好得很,郡主進步了很多呢。”
周瑩昇孩子性格,聽見有人誇獎自己,更是高興。她自懷中將柳默慎今次從她的食譜取了出來,笑道:“等姐姐下次來,再嚐嚐我的手藝。還有,最近師父都說我棋藝精進了不少,姐姐下次來的時候,可要再指點我一二。”
柳默慎笑道:“好。”
周瑩昇忽而又想起來一件事兒,忙道:“姐姐,下個月巧姐姐及笄。雖然我父王說皇祖母剛薨,不能大辦。但我皇爺爺卻說,皇祖母生前很喜歡巧姐姐,所以也不能虧了巧姐姐。所以,王妃此時正在家中準備帖子呢,到時候帖子送到了姐姐家,姐姐可不能不來。”
柳默慎頓了一下。
她可不一點兒都想去昭王府。
不過,看著周瑩昇期待的眼神,她到底也不忍心直接拒絕,隻好含混其詞:“好,如果到時候家中無事,我就去。”
周瑩昇聽見柳默慎答應了,更是高興了,便送了柳默慎到門口,又拉著柳默慎說了一會兒啦,才和她話別。
馬車駛到了安義坊外,那人本來駕著車直接到忠勇公府去,卻聽見車內玉俏道:“這位大人,還請勞煩送我們到四福樓去。”
那人聽說柳默慎並不回家,倒是有些愣,但還是應道:“是。”便回馬,向著四福樓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