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明顯脾氣也很是倔強,一把拍開了婦女的手:“現在想起來叫爸了?剛才幹什麼去了?”
婦女聽了,臉色一陣難看,看著周圍各種目光向著自己射進來,覺得丟了好大的麵子,坐在地上就開始哭鬧了起來。
沒有人注意,這個時候,剛剛那個年輕人已經輕巧的離開了人群。
確定距離那老爺子已經足夠遠了,方賢這才深呼吸了一口氣,站定。思考了一會兒,雙手探進了口袋,摸了摸口袋裏僅有的幾張票子,仿佛決定了些什麼,向著一個方向,從容不迫的走去。
時至中午,豔陽高照,秋老虎的威力在這種時節充分的發揮出它的力量。劉桂花拿著一個小板凳,坐在破舊的房簷下麵納涼。厚厚的劣質粉就好像從粉筆上麵刮下來被塗在了臉上一樣,她不耐煩的目光,在偶爾瞥見了眼前這棟爬滿了爬山虎的破樓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絲的無奈的得意。
她總是覺得,像她這樣的婦女,不應該窩在這首都六環外郊區的一隅,過現在這樣的日子。不過還好,自己有一棟樓的家底,這也讓她在現在這個寸土寸金的時代多了一絲滿足。
正在她厭倦的磕著瓜子的時候,抬眼一望,一個拖著老舊皮箱,背著黃布包袱的少年走進了他的視線。
劉桂花的眼睛亮了,她站起身,抖了抖一身的肥肉,臉上扯出誇張的笑容。本就不大的眼睛,這麼一擠,變成了一條窄窄的縫。
“喲,小夥子,這大熱的天兒,是來租房子的嗎?到阿姨這兒來看看?樓前麵就是公路,方便著呢。”劉桂花三步並兩步的走了過去。對著方賢努力擺出一副和善可親的模樣。
方賢看著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也有六十歲,還口口聲聲“阿姨”的婦女,聞著她身上濃重的粉筆味,硬是眉頭都沒皺一下,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道:
“阿姨,您這房子怎麼租的?”
劉桂花一看有門兒,臉上撲著厚厚粉底的肥肉都笑的皺在了一起,連連說道:
“姨看你這小夥子挺不錯的,一個月就一千塊錢,咋樣?”
聽著劉桂花的話,方賢的臉上笑容不變,原地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阿姨,您先忙,再見!”
方賢客氣有禮的拖著皮箱,瀟灑的轉頭正要離開,劉桂花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年輕人,做起事情來居然如此幹淨爽利,愣了愣,連忙一把拉住了方賢。
“哎,哎,小夥子,別走啊,價錢還可以商量的。”
方賢的並沒有停下來,這回劉桂花可著急了,這鬼地方多久才能來一個租房子的?要是就這麼讓他走了,不是等於眼睜睜的看著銀子掉進了馬桶裏,連個響兒都沒聽到嗎?
“八百,八百行不行?姨照顧你還是個孩子,這個價兒,絕對的大出血了。那,那五百,五百咋樣?”劉桂花趕忙說道。
這一次,方賢站定了。回過頭,依舊麵帶微笑,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三百!”
劉桂花聽到方賢的話,臉色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太低了點兒了,五百已經是很低了。小夥子,阿姨也得吃飯啊,給阿姨加點兒吧?”
方賢看著眼前這個破敗的,到處都是爬山虎似的筒子樓,搖了搖頭說道:
“三百是公道合理的價格,如果阿姨覺得不公道,那麼我再去別處轉轉吧。”說完,方賢又對著劉桂花露出了一個客氣禮貌的笑容,轉身欲走,心中暗暗數著:“一、二、三——”
心中的“三”剛剛起頭,後麵傳來了劉桂花略帶焦急又帶點咬牙的聲音。
“三百五最低,不能再低了。”
“成!”方賢笑著回答,聽到方賢利落的答應下來,劉桂花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剛要再說點什麼,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脆生生的女聲。
“大嬸,三百五的房子,還有嗎?”
方賢回過頭,正好看到劉桂花身後站著一個拎著旅行箱的少女,年約二十出頭,白淨的瓜子兒臉,眼睛不大不小,勝在清澈,一根馬尾辮整齊的紮在腦後。衣服不新,但是洗的很幹淨。
劉桂花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也看到了這個姑娘。臉色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麼顏色,一陣白一陣青的。
她剛想要張嘴抬抬價兒,旁邊的方賢突然淡笑著開口道:“這種老式的筒子樓明顯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樣的,看樣子應該也沒住多少人,是吧,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