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懿大著膽子朝往上爬的小身軀看,那小小的人,身上滿是泥汙,月光下幾乎辨認不出容貌,她奮力爬上來,爬到了河邊,彎腰捧起水喝了一口,順便洗了把臉。清涼的河水衝刷掉她臉上的泥槳,龍懿終於看清了,她竟然就是當初被活埋的包包。
可是……怎麼可能呢?幾個寒暑都過去了,她在地下呆了好幾年,怎麼可能還活著?
包包喝過水抬起頭來,一隻蒼蠅圍著她轉,眼見要落在她的臉上,這時讓人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蒼蠅還未沾到她的臉,她臉上便暴長出一片鮮刺,蒼蠅一頭撞在鮮刺上,翅膀被紮穿,跌跌撞撞飛走了。
月光之下,河水倒映著她的臉,她低著頭看著臉上長出來的鮮刺,驚恐地摸了摸,那刺似乎很堅硬,紮到了她的手,她便用手去拔那刺,可是怎麼拔都拔不掉,她慌張地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磨尖了,想去割那刺,可是依舊無用,她就在這樣的絕望中,痛哭地抱頭大叫。
龍懿總算看懂了一些,抬頭問穆良軒:“包包是在活埋的時候被落地生根寄生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能在地下呆了那麼久而不死,是嗎?”
穆良軒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副美顏,冰涼淒冷,黑眸中帶著憐惜,帶著深不見底的暗光,看著痛苦絕望的包包。
龍懿看著他的臉,又看了看包包,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小聲問他:“被寄生……是不是都要有一個這麼痛苦的過程?”
穆良軒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頻臨死亡,心中有強烈的不甘,不願屈服命運,想要與天抗爭。據我所知,隻有這樣的情況下才會發生寄生。”
“那你呢?”龍懿下意識地問:“你當時也……頻死嗎?”他一直養尊處優,身嬌肉貴,她以為他是那種從來沒經曆過苦難的公子哥,他太嬌貴了,頻死、絕望,這些詞語怎麼看都跟他聯係不到一起。
“比包包好不到哪裏去。”穆良軒麵色平靜地回頭望了她一眼,“我是從屍堆裏爬出來的,不過好在我拖著馮哥一起爬出來了,倒不孤單。”
屍堆裏……
龍懿想起電影裏看過的戰爭場麵,堆積如山的屍體,就一陣陣犯惡心,她捂著嘴,卻不敢表現的太痛苦,“你打過仗?”
“沒有。那個時候我跟現在差不多,是個戲子。”穆良軒看她極力忍耐的樣子,覺得可愛,忍不住就想跟她多說幾句,“跟現在一樣,很紅。”
“那是……”
“被人滅門……”穆良軒看著她,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那眉眼,多像當年那個冤家,“被我喜歡的女人滅門。”
他的手指碰觸到她的臉,冰涼柔膩,他曾經也幻想過摸一摸他那冤家的臉,卻終究是不能的,可如今想摸也摸不到了,眼前的人雖然很像她,卻終究不是她。
終究不是她。
他放下了手,背過身去,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麼,眼神冷了下下來,“別再問了,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