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銅鑼燒到五味居酒屋(1 / 2)

銅鑼燒突然間醒了過來。屋裏依舊黑暗,窗戶中透入外麵街道的燈光。他來白玉京已經好幾天了,目前住在公司提供的短期宿舍裏。他對白玉京還不熟悉,於是買了一張大大的地圖。

公司宿舍隻提供一個月,一個月內必須自己找到住的地方,然後搬出去。

這幾天,他睡的並不好。主要原因是深夜的路上似乎有人賽車。經過改裝的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從遠方駛近,然後又遠離。有時候還有巨鷹被人驅使著從天空俯衝著飛過,帶著狂風壓著樹枝嘩啦啦作響。

昨天阿秀打電話過來,說要請他吃飯,帶他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他喜歡吃什麼呢?水中的香棱、青青的茭白、拔出泥的大白藕、香甜的米酒、過油小蝦、砂鍋的河蚌、蔓藤上的黃瓜、田埂旁的馬齒莧、山野的蒲公英煮水、田園的紅椒泡醬。

這已經是八月了。此時既然天還未亮,那應該就隻有淩晨4,5點左右。銅鑼燒有早起的習慣,到了白玉京後這個習慣有點演變為失眠了。

於是他躡手躡腳的起床,盡量不發出聲音,怕吵著旁邊那個打呼的胖子。穿上衣服,稍微梳洗後輕輕走出門。

他暫時居住的地方,是一片老式的居民區。入口的巷道很窄,很長,彎彎的望不見出口。路燈昏黃的照著,巷子裏梧桐挺拔,枝葉鬱鬱,一條條支巷向四周延展,曲折交繞,像是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綠。兩邊是黑壓壓的屋牆,牆磚很厚,爬滿墨綠的苔蘚,地上石板縫隙中滿是茸茸青草,與一朵朵未眠的小花。

青灰色的屋頂上露出一片遠空。風從巷口吹來,又從屋頂開闊處流走,靜靜的無聲。遠處偶爾傳來車輛的聲音,顯得如此的遠。

一隻肥大的白貓,從久無人住過的屋頂上跳下來,又颼的抖著浮起的塵土,往藏身處而去。

他默默的想著:他和這個城市,好像也很遠誒。本科四年,研究生兩年,完全靠著獎學金、勤工儉學、助學貸款堅持下來。兩年內需要還清一些賬務。

他想起當年從白雲甸來到珞玉山,有許多複雜的感覺,混雜在一起:包含著膽怯、驕傲、孤獨、自尊的感情。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吧,帶著這種感情,像風一樣,從一片雲端,跳到另一片雲端。努力勇敢著。

坐著公交車到了約好的地點,剛好是下午5點了。公交車有兩個大大的眼睛,可惜這個型號的不會變身為汽車人,隻會甕聲翁氣的報站名。

銅鑼燒看到阿秀站在十米外的站台上等著他,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燦爛的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下午好呀”,阿秀揮著手,高聲喊著。周圍的人回過頭來看著他。

“青草還是這麼翠綠,你來的還是這麼準時”,阿秀繼續喊。

“下午好,”銅鑼燒也喊到,然後扭頭看看了四周,“這兩年,你有拯救過被巨龍抓走的公主嗎?有加入聖鬥士訓練營嗎?我還以為你已經像火樹銀花一樣飛竄到月球了”。

阿秀走過去,用力拍了拍銅鑼燒的肩膀,兩人都笑了起來。

他們好像是大海中的兩個易拉罐,其中一個兩年前被丟到了一片海域,另一個最近也被丟到了海裏,然後在大海中碰撞到了一起。

多年後,在這片大海中,不停的有各種易拉罐經過,如同學、房東、舍友、同事,以及各式各樣的萍水相逢,而他們兩個始終是朋友,無論命運踩他們多少腳,依然相互鼓勵著。

阿秀帶著銅鑼燒來到五味居酒屋。

五味居酒屋還是老樣子,隻是花卷已經不在這裏打工了,研三了,大家忙著找實習,找工作。於是一個長著翅膀,叫龍葵的花精靈取代了花卷了位置。

龍葵是正式員工,穿著的衣服上,前麵繡著“飯”,後麵繡著“菜”。以前花卷在的時候,她就是那隻停在大鐵鏟上的綠蜻蜓。

樓大叔還是老樣子,據龍葵說他偶爾會比較忙。因為如果有進行位麵旅行的人經過,他就要用門口的那個大鐵鏟與台子上的那口大鐵鍋做飯。

給阿秀和銅鑼燒的待遇,依然是一塊“隨意美食桌布”。

不一會兒,整治酒肴,三兩馬齒莧、兩個鬆花皮蛋蘸陳醋、一瓶即墨老酒,一盤蒜泥白肉、一份紅燒武昌魚,火鍋的中央是麥飯石。二人閑談漫飲,敘些別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