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夕,對天起誓,從今往後與張家再無瓜葛,如若違背,天理難容!”嬌美的新嫁娘取下插在發髻的金釵,毫不猶豫地當眾劃破了自己的右臉,然後扭頭看向上門迎娶的新郎,一位從年齡上能做父親的中年男人,說:“現在,你還娶我嗎?”
即使不言語、不動作也能感受到一股子猥瑣氣息撲麵而來的中年男人被新嫁娘這張劃破流血的臉給嚇到了,連忙搖頭晃腦的說:“就你這樣,誰還敢娶啊!張老爺,陳某受不起這福分,至於之前的彩禮記得退回來,走走走,趕緊走,真是晦氣……”
言罷,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悔婚走人。
呼啦啦的一陣風,中年男人將迎親隊伍通通帶走,原本熱鬧的家門口瞬間變了個樣,好端端的一莊喜事就這麼黃了,而且還當著街坊鄰居讓他顏麵掃地,張旭東此刻隻想把這個女兒掐死。
“張夕,你這個不孝女,居然做出這等有辱門楣之事,嫁給陳老板不用說是穿金戴銀了,吃香喝辣的總歸是缺不了,好好的良緣就這麼讓你給毀了,白費了老爺的一番心思,哼!真跟你那下賤的生母一樣,簡直是不知廉恥……”珠光寶氣的張夫人夾槍帶棒的火藥味散在空氣,濃鬱不散。
新嫁娘的目光冷冷的對上了她的眼睛,語氣波瀾不驚的道:“既然這麼好的一門親事,怎麼不讓你的女兒去,她不就我小了兩個多月而已嗎?”
“你……”張夫人上前幾步就給了她一巴掌,說:“下賤胚子,樺兒的名聲也是你可以隨意玷汙的嗎?老爺,您可要好好的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
“這家人真是被錢迷了眼,整個回明城中有誰不知道那個陳老板是個好色之徒,仗著祖業,吃喝嫖賭,無惡不作,一個月前為了個頭牌就氣得夫人一命嗚呼,這糟糠之妻還沒死透呢,現在就急著禍害人家姑娘,可憐這麼好的女子,平白無故遭了這等無妄之災……”張夫人前一秒還是凶神惡煞,後一秒卻變得嬌滴滴的話語,落在旁人眼裏隻覺得汙了耳朵,便紛紛互嚼起了舌根。
“胡說八道,要是再敢亂說話,信不信報官告你們誹謗罪!”張旭東氣急敗壞的就大聲嚷嚷,但這隻能引來更大的反彈,頓時氣得麵色鐵騎,大喊:“你們都愣著幹什麼?把三小姐給我帶回府裏好生看管!”
“滾開,我已經發過誓跟張家沒有任何關係了!”新嫁娘戒備地拿著金釵對著想撲上來抓她的家丁,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個弱質女流。
雖然也很同情三小姐的不幸,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還是衣食父母,不消片刻,三名家丁便製服了新嫁娘,正欲將她拉進府中聽候發落時,忽而一陣邪風吹過,眾人或多或少都被迷了眼,可待風停之後,新嫁娘所在的位置隻餘下一頂鳳冠。
不過眨眼,已是天差地別,沒了鳳冠的秀發隨意散落、一身鮮紅嫁衣的張夕成了此處翠綠的茂林中最為顯眼的存在;若是擱在從前,張夕必定嚇得不輕,可是放在如今,連臉都敢劃破的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還真別說,這麼一想,張夕的心裏倒是不怕了,眼睛開始骨碌碌地打量起四周,很快就發現了這地方的古怪。
抬頭,不管各樹之間的枝葉再怎麼交疊纏繞,周圍也應當會有疏疏密密的縫隙才對,但這林子不僅沒有而且光亮如晝,再掃視周圍,這林子居然沒有出口,可耳畔時不時傳入鳥叫蟲鳴,加之對樹木的真實觸感告訴她,這片林子是真的,不是幻覺。
“你便是張夕!”低沉圓潤的嗓音發出肯定而非疑問的語氣,隨之而來是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褐色劉海下的墨綠眼眸冷冷的望來。
張夕被這麼一盯,整顆心頓時砰砰的跳得劇烈,身體不由自主地退後,語氣慌張失措的說:“……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林姝可是你的母親?”對方又問了一句。
後背撞上了樹,已是退無可退,但對方似乎沒有半分過來之意,一時之間,張夕也隻能以“嗯”代話。
“那就行了!”青年男子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個牛皮紙袋,語氣波瀾不驚的說:“我是泰斯家族的特聘顧問,刀無淚,此番前來隻有一個目的!”
張夕或多或少聽過泰斯家族,那是溟欞神荒中的十二貴族世家之一,地位尊貴,是僅次皇族的存在,可她並不記得有得罪過泰斯家族的人,因為受製於人而鮮少出門。
“根據泰斯家族第十七代族長泰斯威爵爺的遺囑,你,張夕,作為他的遠房表孫侄女,將繼承一處位於綏雲都城的老房子。”
“啊?”張夕聽了隻剩目瞪口呆這個表情,她剛才是聽錯了嗎?還是真的在做夢,狠狠地掐了手背一把,雖然有疼痛感,但總覺得這是上天在玩她!
“你沒有聽錯,我也沒說錯!”刀無淚仿佛看明了她的疑問,說:“我是根據遺囑來辦事的,這是相關文件如果你同意,隻需要在上麵簽字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