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神刀一笑(1 / 2)

庭院寂寞聲漸悄,

何處覓笙簫。

長空凜冽玉雪飄,

神刀隻一笑。

胭脂染紅傾城淚,

昨夜孤舟搖。

疾風驟雨夜行刀,

晚來秋更好。

雪漸漸停了下來,但風卻依舊在吹,刺骨的寒風將一雙雙憤怒的眼神吹了過來,他手裏有刀,但心裏卻已經沒了刀。無論任何一個刀客,在被一百多人包圍、還折了一條腿的情況下,心裏都不會再想著刀。

家人,沒錯,對一個正常人,來說,家人是他們在危難時刻最先想到的人,也隻有在為難時刻,多數人才會第一個想起家人。蕭南風想起了家人,過去他是有個家的,但現在沒了。過去有個家,那就說明過去他有家人。

家人對蕭南風來說就是一種思念,一種回憶,一種觸摸不到的感情。他的手緊緊握著唯一可以給他一點安慰的刀,指尖不覺已深深摳進了肉裏,不知從何時起,蕭南風走上了刀客這條路,但或許他的這條路在今夜,就在此時,即將永遠中斷。

刀光帶著無數的怒火朝著蕭南風砍了過來,本還想奮力一擊的蕭南風麵對突如其來的數百把刀靜靜地閉上了雙眼。不要說他們都是慕容家的練刀好手,就算是街邊賣肉的屠夫,此時的蕭南風也阻擋不了。

這是他第二次認命,依稀記得第一次認命是在一個寒風吹拂的晚上,一家人團團圓圓坐在院中把酒言歡,那時候的蕭南風不過九歲,這樣的年紀還沒有學會堅強。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他們全家都籠罩在了死亡的陰影下。

他哭泣,他嚎叫,他不想這麼年輕就這麼死了,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火光就像今晚的刀光一般,將他的全身都暴露在了死亡的恐懼之下,他終於還是認命了。人的一生多數時候都是由自己來掌握的,你可以選擇喝酒,每天爛醉如泥,也可以選擇奮鬥,做一個有用的人。

但也有些時候,你的一生是由別人來掌握的,比如,那場大火,比如今晚的刀光。蕭南風的眼角忽然落下一點淚光,這不是恐懼害怕的眼淚,這是回憶的眼淚,任何人隻要開始回憶過去,總會想起一些足以讓自己落淚的事情。

那天晚上,一隻蒼老而健壯的手將他的生命從死亡中托起,便消失在了大火之中,今晚呢?他覺得除了親人外,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心甘情願地為他伸出那隻手救命之手。

刀在殺人的時候,刀光沾染著血色,就像在笑一般。此時的神刀,卻掉落在了地上,失去了笑容。他認命了,他知道他的生命就將在此終結,而他的刀,那把神刀,也將在今晚之後,黯然失色。

然而他錯了,他不僅錯了,而且大錯特錯。有人為他伸出了那隻救命之手,那個人也絕不會是他的親人。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響徹整個院落:“住手!”

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讓院中每個人都能聽到,讓人興奮的是,幾乎所有人都在同時停住了手,有的人甚至已經將刀刃橫亙在了蕭南風的脖頸之間,隻要一秒,蕭南風的頭顱便會滾落在地。然而,他停下了手。

女人的聲音往往都是悅耳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你若是見到一個女人長得很漂亮,那她的聲音一定是非常悅耳的,否則,你就該擦去她的胭脂水粉,再好好瞪大眼睛瞧瞧。

這個女人的聲音也不例外,十分悅耳,但很容易就可以聽出她的年紀來,她已經不再年輕,一個不再年輕的女人還能夠發出如此悅耳的聲音,可見她年輕的時候是有多美。

慕容夫人,作為慕容家的大夫人,她為慕容家生下了為一的傳人,慕容恪。她的聲音沒有一個慕容家的子弟是不熟悉的,也沒有一個人敢違抗她說的話。

淚痕已幹,刀也已經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蕭南風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慕容夫人已經站在了他的跟前。可以說,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端莊大方的女人,她比獨孤茗要成熟,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族姿態。

如果說她是一朵盛開的牡丹,那麼獨孤茗,隻能算是一株尚未開放的花骨朵。

“你叫什麼名字?”夫人的話不僅對慕容家子弟有效,對蕭南風也十分奏效,他長長舒了口氣,擦去額角的汗珠悵然道:“我叫蕭南風。”

“哦?三刀打敗打敗獨孤信的蒼鬆刀客蕭南風?”夫人的語氣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倒是顯出了幾分欣賞的姿態。

蕭南風點了點頭,他不敢再說些什麼,因為他的命是人家給的,人家隨時也會再次奪走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