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在小程攙扶下往會走時,黑狗那邊已經快暈過去了。他暈倒前嘴裏還喃喃的說道:“快,飯餐,縣……”
隨著一輛黑色的奔馳公務車緩緩地開進村委會院子裏,村支書立刻精神緊張起來。
說實話,他做這個村官是順風順水,十分的愜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村子靠城太近,領導酒足飯飽辦公室坐的屁股疼之後總想要來轉悠兩圈。
他們下來是毫無壓力,一張大嘴就等著吃,動不動還挑你點刺,給你上上眼藥。
“胡副縣長,您怎麼來了?”村支書殷勤弓著腰的給副縣長開車門,想當年他一窮二白隻是個小角色的時候,就是靠著這一手得到了領導的青睞。
所以說,在那個時代,開車門是一項每個有著遠大理想和報複的年輕人必修課,但是現在要求的元素更多,僅僅弓個腰開個車門就以為自己已經左右逢源了,那隻能說明這個人的心智發育程度欠佳。
但是這一套畢竟是無本的投入,且有隱形的回報,這讓被開車門的領導有一種優越感和內心深處愉悅感,雖然一沒送錢二沒送卡三沒送美女,卻是讓領導在潛移默化中對你的印象明朗起來,清晰起來……
“嗬嗬,”胡副縣長是個剛過三十五歲大關的中年人,論歲數,比村支書要小一圈還要多,但是這並不是論輩分的場合;當三十五歲的胡副縣長挺胸凸肚的往那裏一站,旁邊的四十八歲村支書兩隻膝蓋不由的彎了下去,背也彎了下去,原本比胡副縣長高半頭的個頭一下子矮了下去,成為了陪襯物。
胡副縣長倒是也爽快,在屋裏工作沒談半個鍾頭,就像煞有介事的看看表:“哎幺!光顧著忙活了,時間都沒注意,下回再談,這次主要是臨時檢查一下!”
說完他作勢就要往外走,走的架勢十分堅決,宛若就要奔赴刑場的無數先烈。
這個時候,當然是考驗村支書圍追堵截本事的時候,一個是憋著要吃頓農家宴假意要走,一個是真心要留,雖然胡副縣長的架勢比較嚇人,甚至換還像模像樣的板起臉來說道:“這樣不行!這怎麼行?人家還以為我是來這裏蹭飯的!”
但是,村支書的本事更高一籌,隻見他一張又油又甜的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不出三分鍾,也許是真的餓了,也許是覺得老這麼的沒勁,胡副縣長終於應允了;這場大戲就這樣落下帷幕。
他們都不知道,那邊的黑狗已經趴下了,事情一點都沒譜那。
當副縣長帶著司機,秘書,隨行人員和村支書一共十幾個人大搖大擺一邊指點江山一邊邁進徐二飯莊的時候,發現了一絲絲不對勁。
隻見店裏似乎對胡副縣長的到來一點都不感冒,依舊是一幫子胡吃海塞的鄉村漢子大聲的行著酒令,雅間也沒騰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村支書記得眼珠子都快竄出來了,一把拉過徐二質問道:“我讓你準備的酒菜雅間那!搞什麼搞?!”
“您什麼時候要我準備飯菜了?”徐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黑狗倒是來過,但是半句話沒說出來就腳一拌摔蒙了,我剛把他送到醫務室去……”
“什麼?!”村支書滿頭順著脖子直流汗:“壞了大事了!快點!快準備雅間!這個是胡縣長!知道嗎!胡縣長!nnd!關鍵時刻掉鏈子!”
一邊的胡縣長見此情景有幾分不耐煩:“怎麼了?不方便的話,我就回去吃吧……”說完帶著眾人掉頭就走。
村支書到底是老練,立刻滿臉堆笑跟著胡縣長到了車上,見此情景那些隨行人員識趣的沒有跟上車子,因為他們知道,一般這時候都是領導“談事”的時候,打擾不得也窺探不得。
“這時一點小意思……”村支書雖然滿麵笑容,但是心裏十分不舍得,要知道這張卡可有三萬元整!是最近準備孝敬正縣長的“小意思”,畢竟那個是一把手,也是他最大的後台和靠山,一把來說打死他都不會給副縣長這種沒多少實權說話也不大硬氣的人送卡,但是今天的事情鬧的這樣難看,不送點重分量的東西,真是難以圓場。
正所謂是好鋼用在了馬蹄子上,壓根是無奈之舉。
胡縣長臉一沉看看車外站著的幾個人,隻見此時外麵的男男女女都在談笑風生,似乎對車子裏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
“你這家夥!”他用一種古怪的,難以琢磨的口氣對村支書說道:“下不為例!”這個時候胡縣長沒有了表演欲望,因為情勢所迫,雖然自己帶在身邊的都是自己人,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拖得時間久不知道會出什麼變故。
隨即村支書動作靈敏的把卡塞到了胡副縣長的口袋中,幾句利落簡短的客套話就閃身竄了出來,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領導是很緊張很不耐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