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同樣有許多家長實際上是將孩子的優秀成績視為養育的主要任務。韋斯伯德認為,這個目標可能讓孩子感到痛苦,並威脅他們自我意識中某些品質的發展,而這些品質正是誠實待人、欣賞他人與關愛他人的基礎。“有些父母往往以更隱蔽、未經權衡的方式狂熱追求孩子的優異成績,他們對孩子造成的損害更為普遍。”如果因為追求成績而讓孩子失去了幸福感,孩子的人生就會充滿陰霾。
韋斯伯德認為,雖然學校作為一個教育機構對青少年的品格教育負有重要職責,但是,在學校這個背景下,教師和家長的道德指導作用能否相互促進卻是問題的關鍵。“若教師和家長能夠協力合作,那將大有裨益;反之則存在巨大風險。”所以,他主張營造出能激勵教師從事道德指導工作的校園文化,可以采取更多措施讓各類家長參與進來,包括難以相處的家長。
韋斯伯德指出,“盡管對於任何教師或管理人員來說,與偏執或令人討厭的家長打交道都絕非易事,但隻要學校真正重視道德發展,就不可能將這些家長拒之門外,因為正是他們的孩子存在著更大的道德風險。”他認為,學校沒有必要刻意從根本上改變這些家長,但校方可以為教師提供不間斷的支持和指導以幫助他們與家長進行溝通,包括避免教師動輒受到指責或代人受過,以及幫助處理班級偏見。對於教師來說,尤為重要的是必須認識到這樣一點:在表麵的傲慢和權利之下,家長往往忍受著內心的擔憂與孤立,他們可能害怕將孩子交付給一個陌生人,或是害怕失去對孩子的控製。所以,韋斯伯德提出,無論哪種類型的學校,都應該設法讓家長參與到一個道德團體中,參與到學校生活中,如作為課堂誌願者、加入家長委員會、或作為某個具體項目小組的成員等。這也有助於家長不僅關心自己的孩子,而且關注其他的孩子;不僅關心學習成績,而且關注道德發展。
關於道德發展的價值,是這本書的重要主題,也是韋斯伯德花費筆墨最多的內容。他一再指出,“太多家長在促進孩子學業成績方麵過於積極,而在引導其道德生活方麵則顯得過於被動。對於之前幾乎每代父母都了然於胸的一個事實我們卻視而不見——即培養高尚道德需要有意識且持續的努力。”他告誡家長:雖然我們知道應該追求自己本性中善良的一麵,但麵對削弱自己指導作用的障礙時,我們卻並未采取任何措施,也看不見自己身上所具有的真正的道德潛力。而我們在這些方麵的失敗將使孩子付出昂貴的代價。
在本書的最後,韋斯伯德充滿激情地寫下了讓我們非常感動的一段話:“我們完全有能力將孩子培養成情感豐富並負責任的人,培養成正直守諾的人。這些孩子過的絕不應該是偽善的、自命清高的、苦行僧似的生活,我的意思是,我們要讓孩子們成人後能夠感受到對道德問題進行質疑、與人們共建合乎道德規範的世界觀的必要性,讓他們感受到這一過程的奇妙和生動,讓他們成為關注、追求道德複雜性的人,成為探究、追尋自己最高人性標準的人,成為能與親友建立活躍的愛的關係的人。我們要讓孩子們成為能夠敏感於他人痛苦的人,成為能夠意識到自己對不同階層、種族或背景的人均負有責任的人,成為願意以某種方式對世界作出貢獻的人。——因為,這些孩子肩負著將先輩們最高尚的道德原則傳承下去的使命、肩負著保護子孫後代福祉的使命。但這一切不是揮揮魔杖便可以實現。我們必須對孩子有更高的要求,我們必須相互提出更高的要求,我們必須對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
幸福源自道德。我想,這不僅是韋斯伯德對美國的父母們說的,也是對中國的父母們說的。
在建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係,踐行中華民族美德的今天,如何守望我們民族的精神家園,如何守護我們孩子的幸福感,仍然是一個重要的課題。
是為序。
朱永新
2010年春節於北京滴石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