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不語,隻是端起酒杯讓蘇然喝酒,唐君霞有些負氣地說:“你這個人啊,就是這樣,上學的時候有事也全是自己扛著,不讓別人幫忙,可那時候是因為你老爸壓著你啊,現在……”
話沒說然,蘇然就輕輕推了她一下,她也意識到不該提這件事,也就哼哼哈哈的過去了。馮楠卻輕鬆地笑著說:“嗬嗬,沒關係,我這個和那老家夥沒關係。”
周正玲不是很清楚當年的事情,就問:“他爸爸原來怎麼了?”
蘇然就解釋說:“其實也沒啥,就是他父親吧,以前我們就覺得挺假的,小楠有什麼事情他自己不出麵幫忙到也罷了,也不讓小楠自己找人幫忙,大人都說當時是他父親故意培養小楠的獨立性,我們當時反正不這麼看。”
周正玲又問馮楠:“真的呀。”
馮楠說:“差不多,老爺子比較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在外邊求人辦事,其實損的都是他的麵子,因為這筆人情是要算在他的身上的,他身為官員,不能欠這些人情債,否則當別人需要他來用公權還這些人情債時,他很難拒絕……結果現在自己卷錢來了一個人間蒸發,典型偽君子一個。”
周正玲有些迷惑,因為她覺得馮楠也好,蘇然和唐君霞也好,他們口裏說的那個人放佛和曾經的枕邊人完全不搭界,於是就不太相信地說:“我覺得,就是老馮啊,是挺溺愛家人的人啊。”
馮楠甩給她一句:“對你和小柏當然是這樣了,對我就完全不是一回事,看我把他挖出來的時候非要問個明白不可。”說著,用拳頭往桌上一錘,又說:“真是的,提起他來胃口都沒了。”說完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這麼走掉了,蘇然和唐君霞喊都沒喊回來,蘇然就對唐君霞說:“你趕緊追他回來啊,這飯還沒吃完呢。”
唐君霞應聲去了。
隨後,蘇然不好意思地對周正玲笑笑說:“不好意思啊,這怪我,實在不該提他老爺子的事,這父子倆,從小就弄的跟仇人似的。”
周正玲說:“我以前也聽說這兩父子有些不合,不過自從我嫁給老馮後,覺得老馮挺在乎這個兒子的,有時候收到他一封一個字都沒有信,都能高興半天,還說他這個兒子有出息,什麼人都不靠,都能當上最新銳的軍官,特別是他授勳獲獎的消息傳來,老爺子都高興的喝醉了。”
蘇然說:“那也可能是我們都不能太理解當初老爺子對小楠的教育方式啊,不過現在看來這方式挺不錯的,小楠隻不過是時運不濟,又受了老爺子的牽連,假以時日必有發跡的一天。”
周正玲不以為然的笑道:“就以他現在的倔脾氣和小攤車,又不懂得利用人脈關係,抓住機遇,我看啊,要發跡也難,到還是得仰仗你們這些朋友幫忙呢,來,我敬你。”她說著給蘇然斟滿酒,蘇然剛要喝,唐君霞回來了,而且是一個人回來的,蘇然就借機放下酒杯,有些不悅地對她說:“讓你追個人都追不回來。”
唐君霞說:“我一個女人哪裏追的上他?幾個跨步就看不見人了,再說了,你怎麼不去追?你難道不是他的好朋友?”
蘇然說:“那可不一樣,你是女人,小楠那個人曆來吃軟不吃硬,我要去了,幾下說不開非打起來怎麼辦?你忘了當初高考的時候,我和他一起坐公共汽車去考場,結果他偏偏要去救人,我就說‘車上那麼多人呢,誰都能幫忙’可他不聽,還罵我沒人性,結果怎麼樣,把自己的高考耽誤了吧。他罵我的時候我爸也在身邊兒呢,這變相的把我爸也罵進去了呀。”
唐君霞嘲諷說:“你倒是沒耽誤,可就是沒考過。”
因為周正玲在場,所以蘇然覺得臉上微微一熱,趕緊說:“一碼歸一碼,這能往一塊摻和嗎?”
尷尬的笑了一陣,畢竟因為馮楠走了,周正玲和這兩位也不是很熟,因此匆匆吃過了飯,蘇然結了賬,又將周正玲和孩子送到樓下,他們兩個才走了。
馮楠‘負氣’離開餐桌,幾步就把追上來的唐君霞甩開了,確認唐君霞真的沒有再跟上來後,才放緩了腳步,心中暗道:“自古無利不起早,雖說是上學起的好朋友,但成年後畢竟來往的少了,如今突然找上門,唐君霞倒也罷了,蘇然卻是省反貪局的探員,又聽說正在競爭辦案組組長的位子,此番前來,多半還是跟老爺子的那七個多億有關吧,這幫家夥,都想在我身上找到突破口啊,我他媽的又到那兒找突破口去?”想著,忽然又覺得一陣的空虛從心底湧上來,於是又想道:“我現在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就算我把老爺子找了出來,難道就為了問他一句話嗎?那七個多億我是不看重的,現在細想想,雖說受老爺子的牽連損失了一份前途,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算是徹底和他撇清了關係,這也許正是一個新的從新開始的機會啊,可已經做到了這步,不做下去又有些不甘心。”他想著,越想越糾結,隻得用力甩甩頭,不再想任何事,隻是大步向前到了公交站,坐公交返回了他現在的租住處,在他看來,這裏目前就是他的家了,因為裏麵存放著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