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還不想死啊,她還有那麼多的夢想,她還要給好多人帶來幸福,她怎麼可以過早地死去呢?每次她想到這裏,就忍不住顫抖起來,害怕地蜷縮在牆角,輕輕地抽泣。
幻城看著夢玲哀泣,就會不知所措地靠在她身邊,不停地安慰她——盡管他知道她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明天,是夢玲的15歲生日,也是她的死期。
幻城看著天空中那顆他最愛的星星的顏色一點點地消去,第一次感到原來他的心髒也會這般辛苦地跳動。
我在痛苦什麼呢?明天,過了明天,她就可以成為天使了啊,她就可以看到我了啊……可是,為什麼我會這般不安……即使是沒有回報的付出,我也願意嗎?
我隻要能待在她身邊就好……
生日晚會上,夢玲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吹滅了最後一枝蠟燭,然後,倒在眾人的不安的呼喚聲中。
在這之前,她許了一個願望:“即使我死了,也不要讓我所愛的人們傷心。”
隻有幻城聽到了她的聲音,那個純潔得像冰一樣願望,狠狠地刺痛了幻城的心。他擁有很強大的天使力量,但他什麼也不能為夢玲做,隻因那是注定了的命運。
心電藍圖上的曲線以很微弱的起伏跳動著,最後變成了一條直線,頓時,哭聲響徹雲霄。
收魂使者喚出了夢玲的魂魄,夢玲看到她的親人和朋友都很傷心地哭泣,便輕輕地哭了出來,重複著那句話:“別哭啊,媽媽,爸爸……”
然後收魂使者令夢玲的手腳鎖上了鐵鏈,把夢玲帶往天界。當夢玲看到幻城時,她很震驚地看著他,然後很無奈地低下了頭,不停地哭泣。幻城看著收魂使者帶走夢玲,無言,隻是那顆心在失落地跳動著。
他好想跟夢玲說一句話啊,即使夢玲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些日子裏,時間幾乎是一步步挪過來的,如此讓人浮躁。終天,夢玲變成天使的日子來臨了,幻城興奮得不得了,但心中卻不知道為何地總有一絲不安在遊移。幻城到夢玲家裏摘了一朵水仙花,想要到時候送給夢玲,那是她最喜歡的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幻城想到夢玲時,就不由自主地從臉上泛出淺淺的天藍色。
幻城緊張得手足無措,那畢竟是他喜歡了好久的女生啊。他於是硬拉著智哲跟他一起去。
記憶之門還沒有開,但智哲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不斷地埋怨幻城。
“這是什麼?”智哲把幻城手中的水仙花搶了過來,好奇地聞了一下。
記憶之門在這時“哢”的一聲開了,夢玲從門裏走了出來。她盯著智哲手中的水仙花,一臉茫然,卻不由自主地很注意這朵花。幻城太緊張了,並沒有注意到夢玲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說:“你、你好,我叫做段幻城。”
“嗯,我叫蔡鶯。”
幻城突然明白過來,人變成天使後會用另一個名字,在世的記憶也會被消除。不過這樣也好,夢玲的記憶有太多的沉重,會讓她繼續不安的。智哲並沒有理會這兩個人,還是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上的花。
鶯的臉上泛起淺淺的天藍色,她鼓起勇氣,走到智哲旁邊,說:“那個,可以把它送給我嗎?”
“你說這個啊,不是我的。哎,幻城,拿好了。”智哲把花還給了幻城,然後很不負責任地拋下一句“我走了“,就飛向了廣闊的天空。
鶯站在那裏,失落地看著遠去的智哲。隻是她看不見,她的背後有一顆心在慢慢碎開,散落了一地的悲哀。
後來,幻城去找了幾次鶯,跟她說一些天堂的趣事。鶯每次都笑得很開心,隻是笑完後總會很在意問:“智哲不來了嗎?”
幻城無言,像在慢慢削弱自己的靈魂一樣,裝作漫不經心地說出“他不來了”。
我還在渴望什麼呢?現在鶯可以看到我了,這不是最大的幸福了嗎?為什麼總在得寸進尺呢?隻要她幸福就好了呀,你還想像以前一樣,看著她那麼痛苦地活著,卻什麼也做不了嗎?那種生活,我受夠了,我絕對不會再讓鶯痛苦了。
幻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終於向鶯告白了,結果他是早就料到了的——他被拒絕了。
“我喜歡的是智哲。”
鶯這麼說著,那一刻,幻城的心像是一個空蕩的湖,空得寂寞,空得悲涼。被揪出的痛處終於擴散開來,侵蝕了他的全部。
如果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悲哀的,那就是鶯在他表白後再也無法很自然地接受他的好意了。鶯像是在抗拒他一樣,開始不接受他的任何幫助。
幻城的生活像是失去了重心一樣,在不停地搖曳,而他在這其中顛簸。
更諷刺的是,當幻城和憲他們去找智哲時,居然發現智哲守護的女生可以看到天使,智哲正沉浸在這種幸福的生活中。
上帝真不公平,為什麼她可以看到天使而夢玲不可以呢?為什麼天界隻有智哲擁有這種幸福,而其它天使的愛情卻要被扼殺掉?
幻城的心中竟滋長出很深的嫉妒。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鶯,即使是智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