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挑起花白的眉毛，“醫生，這次恢複好，到底還需要多長時間？”
老醫生沉默了一下，回複說，“這不好說啊，怎麼也得一個多月。”
說完，他抬起頭，殷殷地叮囑奶奶，“我說你啊，以後就不要出門了。即使無聊煩躁，也就在這屋子裏轉轉吧。萬一再摔了，就有可能造成習慣性骨折，那時候你下床都成問題了。”
奶奶不說話，臉上的神色凝重而複雜，就像麵臨著一個曠世難題。
老醫生似乎看懂了她的憂慮。
他翹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你是怕被禁錮在這屋子裏，回頭沒人照顧你嗎？我看你的三個閨女都挺孝順的，怎麼會扔下你不管呢，你不要想太多了。”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趙婉清，“這個孫女也夠孝順，你真是有福氣啊。”
趙婉清聽了醫生的話，怔在那裏，局促而又尷尬。
他恰恰說中的了奶奶的痛出，說中的奶奶的憂慮。若是三個姑姑有那麼孝順，奶奶也不會這般作難了。
送走醫生後，趙婉清坐到床邊，拉住奶奶的手，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
奶奶的手很粗糙，很幹燥，摸上去，有些刺人手，讓人有一絲微微的痛感。
她盯著奶奶昏黃的雙眸，不急不緩地道，“奶奶，您不要太過擔心，我會一直留在這裏照顧您的。明天，我就去縣裏找個記賬的工作，可以在家裏做的那種。這樣，我就有收入了，不用擔心坐吃山空了。”
奶奶抿起幹癟的嘴唇，苦澀地笑了一下，眉角眼梢掛著遁藏不了的淒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太陽落山了，永遠都不會升起來了。
她反手握住趙婉清的，拍了拍，語重心長地道，“婉婉，你對奶奶的愛，奶奶都知道。你父親的事情，一定要查出真相，還他與清白。如果……如果哪天奶奶去了，就將我與你過世的爺爺合葬在一起……”
說到最後一句時，奶奶混沌的雙眸中，竟然氤氳起一層霧氣。
趙婉清聽到那句話，急急地用手堵住奶奶的嘴巴，“奶奶，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您會長命百歲的！真的！”
奶奶淒涼地一笑，望向窗外，看著梧桐樹搖曳的樹杈，不再說話。
風起了，一樹的梧桐花簌簌地落下，墜入塵土之中，與黃色的土地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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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趙婉清吃完早餐就去了縣城找工作。她想著早些去，早些回，好與奶奶一起吃午餐。
然而當中午十二點鍾，她回到家中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奶奶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任她怎麼呼喚，都沒有睜開眼睛。
她惴惴不安地俯下身，右手顫抖著伸到她鼻前，卻發現她早已沒有了呼吸。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她的腦海中“轟”地響了一聲，整個人癱倒在床邊。
救護車來了，醫務人員摸了摸她的身體，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已經太晚了，她的身體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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