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依然靜立,但他的劍已經平舉於空,整個身子猶如一團冰火在燃燒。
那是一種感覺,世上是否存在著冰火?沒有人知道,冰與火本就是兩個極端,但在軒轅靜立舉劍的一刹那,九黎族眾人便不由自主地將這兩個極端扯到了一起。也許,隻是殺氣,隻是無形的氣機,但軒轅變了,這是不可否認的。
軒轅變了,是相對於剛才的病夫!
“軒轅真的受傷了嗎?軒轅的力量從何而來?軒轅究竟有多大的力量?”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許許多多的疑問。
現實與感覺與邏輯實在是有些矛盾,矛盾交錯之中,軒轅竟挺拔如山,這算不算是個奇跡?
風揚也為軒轅的氣勢所驚,這一刻,他竟無法對軒轅生出恨意,隻覺得這個對手真的是有點值得尊敬。
風冷,風漸疾,軒轅緩緩地移了一步,他並不主動出擊,但他在移動的過程之中,所有九黎戰士的心都繃緊了。在他們的感覺之中,如果他們當中誰撥一下弓弦,就會遭到暗中之敵的萬鈞強攻。是以,九黎族人雖多,卻沒有一人以弓箭對付軒轅,抑或他們認為以弓箭對付此刻的軒轅,那是對武道的不敬,是以,場中如死般寂靜。
敖廣的臉色有些難看,望著葉皇和柔水遠去的背影,他們兩百餘人竟不敢越過軒轅獨成的防線,這簡直是一種恥辱,一種深重的恥辱,可是他竟沒有勇氣去正麵迎對軒轅那斷天裂地的氣勢。
這便成了一個僵局!
軒轅的目光如寧靜的深潭,空洞深邃,卻讓人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他目光所到之處,九黎戰士都忍不住心寒。
沉悶的僵局,隻維持了數息的時間,敖廣便已飛身而上,身為神穀的副總管,在帝十三死後,他也便成了九黎戰士的最高頭領,如果讓僵局持續下去,他的麵子將往哪兒擱?是以,他必須出擊,無論軒轅多麼可怕。
敖廣用劍,蓄足了勁氣的一劍,像是掛在虛空的彩虹,煞是好看,也威力十足。
敖廣動,他身邊的神穀高手也一齊出手,他們自然感覺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威脅,對於敵人,他們並不在意是否群攻,是否不合理,隻要是阻礙他們前進的任何人或物,都會被無情地踢開,此刻軒轅正處於被踢開的行列。
軒轅一聲狂吼,雙手握劍,竟以一個怪異莫名的姿勢使出了讓他自己也驚異莫名的一劍——山裂!
是青雲所創驚煞三擊之中的山裂。混沌之中,軒轅竟有如神助般領悟了這一劍的精義,彙合體內那莫名的力量使出了一式讓九黎戰士陷入噩夢的一劍。
枝碎,石飛,草折,風裂,虛空在刹那之間變得混亂不堪,猶如風暴在淒號,每一寸空間都充盈著來自十萬個方向的力量,似欲撕毀每一片實物。
慘號,驚呼,一切的聲音都顯得不夠真實,便連軒轅也感覺不到自己生命的存在,整個軀體似乎有十萬隻手在撕扯,使得每一寸肌膚都欲離體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劍式?”軒轅自己也不知道是夢是醒,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一種場麵。不過,在身體幾欲分裂的一刹那,他又感到了一陣無可比擬的輕鬆和空虛,似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天地也在刹那間靜寂下來,軒轅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看清了一切,看清了敖廣、風揚和所有九黎族人那一張張駭異莫名卻又莫名其妙的臉,這群人便像是在看戲的傻子,一個個呆癡而沒有言語,地麵上有斷臂殘劍,更有幾具屍體。遺憾的卻是軒轅力道無以為繼,便像是一條將死的野狗般趴在地上。
軒轅知道,自己是完了,畢竟傷勢太重,剛才竟以體內那完全不受控製的力量催動了山裂,但在無法控製這霸烈一劍的情況下,耗盡了體內自身的力量。若非體質特異,隻怕已被那發自體內的劍氣碎成殘肉,這種結果使得軒轅想哭一場。
沒有人比軒轅更清楚自己的狀況,此刻即使是一個五歲的小孩也能輕易地擊殺他,因為他已是一個廢人,一個功力盡失的廢人。他不敢想象山裂劍式之中所蘊含的毀滅性的劍氣是如何的狂野,他已經死過一次。軒轅知道若非剛才剛好劍氣散盡,他定已看不到這一切了。
死亡,是那麼真實,那麼近,一切的一切都似在死亡的路上埋下了伏筆。
軒轅還沒有死,沒有被自己的劍氣分裂,但他卻知道等待他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敖廣絕不會放過他,風揚也不會。九黎族的戰士誰又會放過他這個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