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束小茶就匆匆忙忙趕到潘潘和自己的租處,因為他突然提議和阿姨明確表態,所以遺體告別儀式結束,將骨灰臨時安放在殯儀館存放處後,沒有任何耽擱,他們就一同乘坐學長的車回到石城。
小茶想問兩個問題,一是他父親骨灰當天為什麼不出殯墓地;二是阿姨到了石城後要如何安頓。車上的人包括學長在內可能各有心事,所以一路無話,因此她也沒有開口問詢。到了地方以後,江山幫忙收拾行李,小茶給大家煮了點麵條,吃過之後,陪著阿姨洗漱給她更換床單安排休息睡下,小茶拿了兩件換洗衣服坐學長車離開租處,暫時和同學合鋪過渡。
這麼早過來主要擔心他們母子一夜相處的情況,這樣的背景這樣的事情,如果雪上加霜,再傷了誰的心都是挽不回的。另外今天是潘潘第一天上班,小茶希望他能準時過去,倒不是這份工作有如何重要,而是這種時候如果有什麼事能拖住他的時間和精力,或許可以大大縮短從傷痛中走出來的過程。小茶進門的時候,潘潘正由江山陪著往外走,神態還算自然隻是不見平日笑容,他在門外躊躇一下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茶走進去,方幾擺了香菜豆幹、桂花糖藕、紅心鹹蛋、麻油銀魚四樣小碟,阿姨正在洗碗擦灶,說明他們一起用過早飯。小茶感到安心不少,至於他們互動與否?話題如何?氣氛怎樣?眼下都不著急,畢竟有個不算壞的開端。
路子遙領著李施、潘義羽、江山走進田惟醇辦公室的時候,她右手懸空高舉一本大紅簿冊,麵向左側定定看著窗外,好像在思考什麼。迎麵清晨陽光淺淺地照在她臉上不太看得出表情。江山輕輕敲門,她轉頭看來,反應一下,臉上立即露出欣喜而友好的笑容,但注意到潘義羽胳膊上的黑袖章,她馬上收起笑容,放下手中記事本,從大班椅起身走到他麵前,“你是小潘?父親的事辦的差不多了?”潘義羽如實回答:“還沒下葬,差不多了。另外,謝謝田總發來的慰問短信。”路子遙補充,“按當地風俗需要挑選一個合適的日子才能下葬。因為今天是我們組成立後的第一個工作日,所以義羽趕來上班。我帶著他們一起來給您報個到。”
田總想了想,非常真誠的對潘義羽說“你能急急趕來上班,說明你心裏裝著單位,有責任心、有事業心,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就應該如此。按說像你這種情況完全可以過段時間再來上班,集團會準假,我也不會有任何其它想法。事實上,我們企業一直鼓勵和倡導大家行孝盡孝,這是傳統道德,不能丟棄。當然,人死不能複生,我是過來人,長期處於悲痛之中走不出來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你盡早回來上班,改變一下環境,調整內在情緒,這也是積極的、正麵的想法做法,愛護自己珍惜當下,才是對故人最好的交待。你說呢?”
潘義羽向田總重重點頭沒有說出什麼,但心裏覺得溫暖感激。首先,田總能夠體恤自己作為兒子的悲痛心情;其次,她充分肯定自己沒有因為料理喪事而耽誤工作的積極態度;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她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建議改變環境調整情緒,要求愛護自己珍惜當下,這可以說是前輩對後輩、長輩對晚輩的具體指導,希望自己盡快走出當前的困難局麵。除了路子遙一閃而過的認為這個女人過於人情練達、世故熟透外,總體上大家都覺得田總一席話入情入理,感人痛、體人難、暖人心、催人進,是一位有情講義、成熟穩健的好領導。
田惟醇留路子遙交流,交代李施帶其它人熟悉一下環境,認認人頭,準備準備辦公設施和用品。路子遙坐下,他注意到田總穿著打扮和上次見麵有所不同,怎麼說呢?上次更職業一些更成熟一些,今天要生動許多鮮豔許多。
她穿了一件酒紅色素縐緞真絲長袖襯衣,料子流體垂墜柔順合身,緞麵密實滑爽珠光溢彩,顯得高貴大方;款式上,珍珠鎖扣,縮折聳肩,雙筒門襟,泡褶上袖,明顯看得出設計用心、做工上乘,不是庸物。田總本就皮膚白皙、麵若桃花,這件衣服從款式到麵料再到顏色光澤都為她提氣加分不少,規格檔次也很適宜。外加挑染過的大波浪卷發沒有盤盡,鬢邊耳梢偶有丟放,眉粉選黛、眼線用碳,嘴唇塗擦比大紅透、比橙紅濃、比玫紅正的鮮亮唇彩,看上去清麗脫俗,年輕不少。路子遙心想她今天一定有什麼大事需要處理或者重要人物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