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東黎是被冰冷的河水嗆醒的,醒來時他正趴在一根從上遊衝下來的浮木上,浮木巨大的枝杈正好把他的上半身托上了水麵,他就這樣隨著遊動的浮木緩緩的在水裏漂流著。
東黎隻記得當時自己被打下山崖,後來便昏了過去,他艱難的抬了抬頭,東方日出的光華正傾瀉在山間,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到底昏了多久,東黎自己也說不清了,他現在隻感覺身體異常的沉重,皮膚也已經泡的發白,清晨刺骨的河水正衝刷著他身上的傷口,東黎無力顧忌,身體甚至麻木的連疼痛都已經感覺不到,隻把腦袋往浮木上搭了搭,又昏死了過去。
東黎就這樣半昏半醒的隨著浮木漂流了不知道多久,雖然河道中的暗礁好幾次差點把虛弱的東黎撞翻進水裏,可好在這些天再也沒有追兵出現在他的身後,東黎也恢複了些力氣,將沒在水中的下半身慢慢挪上了浮木。
“我還活著嗎。”東黎閉上了眼睛,左手抓著一把從河中撈起的水草,送到嘴邊慢慢的咀嚼著,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沒死,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自己的丹田中已經感覺不到一絲的真氣,想起來就覺得懊惱。
自從東黎完全清醒過來已經過了三天,他感覺自己應該可以勉強走路了,可他決定就這麼繼續漂在水上,畢竟這樣既不用自己出力行走,也不怕留下什麼痕跡,也許這就是追兵一直沒有跟上來的原因吧。
但東黎寧願像前幾日那樣昏迷著,至少不用這麼清楚的感受身體的疼痛,泡爛的傷口,青淤的身體,光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觸目驚心,疼痛每時每刻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以至於他每天都被這痛苦折磨的疲憊不堪才能昏睡過去,東黎苦笑著從水中照了照狼狽的自己,這到底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翌日清晨,東黎從迷夢中被轟轟隆隆的水聲驚醒,他剛剛睜開昨夜被痛苦折磨了半宿,而曆盡疲憊的雙眼,就突然感覺整個人都被拋在了空中,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東黎驚出了一身冷汗,身下的浮木不知被甩到了哪裏,半空中東黎隻看到周圍漫天都是白色的浪花,而腳下是瓦釜雷鳴般的咆哮。
“轟”東黎被身後巨大的水浪拍進了瀑布下的水潭之中,他在水中奮力的揮舞著四肢,好在從小就會遊泳,雖然事起突然,但在灌了兩口水之後,還是勉強探出頭來,手腳並用蹬劃著玩命遊到了幾十米旁的岸邊。
“呼呼...”驚恐的東黎連滾帶爬的撲上了河岸,趴在那裏大口的喘著粗氣,剛才為了自救他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現在已經累得癱倒在地上。
東黎趴在岸上休息了一會兒,等緩過神來,才慢慢坐起來仔細的打量著身後,原來剛才自己是從一個三丈多高的瀑布上摔了下來,瀑布的下方是一個碧綠的大水潭,想找自己之前乘坐的浮木,早已經看不見蹤影。
再往水潭裏麵找,哪裏還有什麼浮木,就隻剩下幾根細小碎裂的樹枝還在隨著水流不住的在水麵上旋轉,就算有東西衝下來,也會被衝到下遊或是已經被湍急的水浪拍碎了。
“得,這下別想再搭車了。”東黎苦笑著自嘲了起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這一帶是低山河穀,水潭的周圍有一片梓樹林,樹林中的樹木都不是很高大,但每棵樹上都開滿了白色的小花,在綠意盎然的稱映之下頗有意境。
算算自己應該在河裏漂了有五六天,莊闊林他們應該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來,東黎就把懸著的心放下,先找些吃的吧,這幾日渴了餓了都是往肚子裏灌水,也無處進食,如今兩腿發軟,哪裏還有力氣。
東黎想到這裏雙手撐地想要站起身來去林中看看,誰知剛起到一半,胯骨劇烈撕扯般的疼痛讓他一屁股又坐了回來。
“嘶”疼的東黎額頭上青筋暴起,隻好又坐回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回想起來,應該是被那個斥候打下山崖的時候摔傷的,可東黎腦海中回想起斥候那張幹瘦陰險的臉龐就來氣,也恨自己大意,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吃這麼大的虧。
東黎是個不服氣的人,站不起來便硬要往起站,他狠狠的錘了自己的大腿兩拳,沒想到用力太猛,這下連胳膊上的潰爛的刀傷也鑽心的疼了起來。
東黎齜牙咧嘴的喘了一會兒,低頭瞧瞧自己身上這堆零件,哪裏還有完好無損的?又好氣又好笑的同時一股委屈湧上心頭,東黎咬牙切齒心中暗暗念道,“莊闊林啊莊闊林,你給我等著,老話說莫欺少年窮,隻要我不死,這筆賬我早晚要找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