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郗按照崔成祿的家庭地址，找到了位於衍州郊區的一棟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瓦房。瓦房的大門大開著，裏麵有兩位白發老人，一左一右坐在黑藤椅上，如果不走近看，還以為是兩尊雕像呢。
晁郗有禮貌的敲了敲房門，雙眼無光眼神迷離的二老驚喜的一呼而起，走到門口，失望的再次攙扶著回到藤椅上，再次回歸剛才“雕塑般的表情，雕塑般的神態”。
晁郗用了相當長的時間和足夠強的耐心向二老說明來意。好不容易聽懂了，顫顫巍巍的兩位老人如遭雷劈般的表情，他們無論怎樣都不相信，晁郗口中所說的“殺人犯”就是他們那個曾經帶給他們無限榮光後精神失常失去自理能力的兒子。仔細看那照片，就是那個曾經陽光燦爛的兒子啊，而且他們的兒子確確實實在兩個月前走失，除了報警之外，還在報刊及網絡上登尋人啟事、央求親戚朋友四處找尋……可惜尋遍各地，在一個多月裏依然杳無音訊。所以，他們每天坐在藤椅上等啊等啊等……等著哪天兒子回來看到他們在就能認出這就是家了……可是事與願違，精神失常的兒子怎麼可能找到回家的路？他們以為兒子已經離開人世，沒想到他回到了霖城，還做出如此令二老蒙羞的事。兒子變成了這副模樣，他們責無旁貸……
“崔老伯，崔伯母，這就是你們的兒子崔成祿，這次來，是想請你們到霖城走一趟！”晁郗懇切的希望二老能夠幫助他們更進一步了解崔成祿的近況，找到案情的突破口。
“他不是我兒子，他不是，不是我的兒子！”老太太突然間尖叫著將那張照片撕碎，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用腳不斷地踩踏。
麵對失態的老人，晁郗不知如何是好。不管他們的兒子是一個正常人還是一個“罪犯”，本來以為他們會很願意配合警察工作，沒想到，老人的反應如此激烈。
“他不是我兒子，我兒子不是殺人犯，我兒子是大學老師，是博士生，是最優秀的人，是我的驕傲……他不是我兒子，我兒子不是殺人犯，我兒子是大學老師……”老人邊踩著她腳下的碎成紙沫的照片，邊碎碎叨叨，循環往複如念某種奇特有效的咒語。仿佛把那張照片變走，她那優秀的兒子就會回歸。
“崔伯父，希望您能深明大義……”晁郗隻好從崔老伯入手了，看來，因為崔成祿的精神失常，一直把他奉為神明的母親精神也不濟了。
晁郗還沒說完，崔老伯將他拉向一邊，眼裏是無奈是感傷是後悔……他哽咽著說，“警官，我跟你去！自從兒子被學校開除，沒過多久他就變了一個人，我老伴受不了情緒經常失控……唉，都怪我啊，怪我！”
崔老太踩的累了，“啪”地摔地上。她繼續用手拍打著紙沫，崔老伯將她拉起來送到裏屋去。
過了好一會，裏麵才安靜下來。崔老伯收拾了幾件衣服，提著破舊的旅行袋上了晁郗的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