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何炳升正沉浸在就要殲滅這股騎兵,活捉王睿的喜悅之中,遠處突然響起號角聲,這與西鎮平常使用的號角聲略有不同,帶著蒼涼和野性。令人一聽之下就覺得心驚膽寒。在何炳升和白起的耳朵裏,卻能聽出那號角聲有如風馳電掣一般,能夠以這種速度,保持著隊型,兩人自問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不由得心中暗自吃驚。那號角聲是從西北方向逼來,但在即將接近戰場的時候突然轉向,繞到了何炳升的後隊。何炳升大驚,連聲下令別部兵將,出營迎擊這支來曆不明的人馬。
可是何炳升派出的傳令軍侯還未將他的軍令傳達到各營時,努力變換著陣型的禁軍就遭到了重擊,沙州軍的戰馬雖然比不上西鎮本隊騎兵所使用的戰馬那樣毛色純正,但無一例外地都是好馬,畢竟經年累月地與遊牧民族作戰,如果沒有一匹好馬的話,是不能想象的。沙洲扼守絹之古道,是西域與中原通商的要隘,所以沙洲人有著更好地途徑來獲得優良的馬種。所以王柔率領的沙洲軍幾乎是毫無停滯地切入何炳升中軍的後陣,箭矢如雨點般打向對麵的禁軍。
眼看著沙州軍在自軍陣中縱橫馳騁,遠用弓射,近用刀砍,輕而易舉地摧毀了後陣,白起隻覺得心中劇震,平素隻是聽說西鎮轄下沙洲軍騎射精湛不遜西鎮精騎,卻萬萬沒有想到沙洲軍竟然強悍如斯,他知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若是能頂住小半個時辰,各營的兵馬定會行動起來,而且位於包圍圈內的王睿地覆滅就在眼前。
他一磕馬鐙,一挺手中長槍,大吼一聲:“兒郎們,隨我來!”一馬當先地衝向來襲之敵,部下親衛也隨著主將而去。坦白地說,通過這些日子的交戰,中央軍對西鎮的戰法也有了一定地認識和了解,也有了許多應戰之法。但是沙洲軍卻是不同,隻見他們彼此交錯著放箭,準確而有效地射殺擋在他們麵前的敵人,顯得沉著冷靜。雖然是白起親自禦敵,可是仍然隻是能夠勉強地抵擋住罷了。
白起心中焦急萬分,若是不能將其擋住,讓沙洲軍與王睿合流,大事不妙!他心一橫,挺槍向著沙洲軍前鋒衝去,旁邊的親衛拿著盾牌替他遮蔽著箭矢。即使如此,在密集的箭雨下,仍然有許多紅衣騎士中箭墜馬。
這時,白起已經撞入沙洲軍前鋒中,長槍飛舞,鮮血迸現,即使是個人作戰能力極強的沙洲軍勇士,也有所不敵,一時間,在白起等人的拚死進攻下,沙洲軍的攻勢被強行遏製了,雖然這隻是暫時的。但在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生死往往隻在一息之間,任何停滯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沙洲軍主將王柔動了。
剛將一名沙洲軍兵士挑落馬下,白起就聽耳邊傳來清脆的鑾鈴聲,然後就看見一個雪亮的槍尖刺向自己咽喉,那一槍急如閃電。白起趕忙橫槍格擋,那柄長槍卻嗖的縮回槍頭,白起頓時覺得一股力道落空的感覺湧了上來。接著那支銀色的長槍帶著殺機順著他的雙臂之間刺向白起的胸口。白起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立刻收回長槍往外架,然後身子猛地一扭,堪堪躲過這一槍。兩馬錯蹬之際,白起單手握住槍尾,順勢朝著敵將的背影刺去。那人毫不示弱地架住長槍。頃刻之間,已經交鋒了數個回合,卻是平分秋色。
白起忍不住抬頭望去,那人也正好向他望來。四目相望,兩人不禁愕然。
王柔目光閃動,白起的麵甲沒有放下來,原本烏黑的發須如今已經花白,唯一沒有改變的是那份神情,堅毅果敢,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神情,令人心折。那一身紅色的戰袍已經被鮮血浸透,更顯得老當益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