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多好的夜色啊!還是夜好,大人,你說呢?妾身覺得,夜間總是比日間好。”雲柔似乎為月光和清風所陶醉,她眯縫著眼睛,輕聲說道。
“為什麼呢?”
“多麼寧靜啊!多麼清涼啊!”
何洋微笑著說道:“可是,夜間,萬物好象都沒有了自己的色彩,也沒有了生氣,哈哈,也沒有什麼人能夠看到你如花的容顏!”
“可是,在這寧靜的夜晚,大家都靜了下來,戰場上會少一些汙血,官場上也會少一些欺詐,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也會少一些陰謀和謊言。多好的月光啊!這月光把一切都洗地潔淨了許多!大人,您說呢?”
雲柔喃喃說道。
何洋的臉色忽然又陰沉下來,他語氣僵冷地接著說道:“但是,安定前線的士卒們,篝火營帳,冷甲汗袍,他們可是正在詛咒那裏高山荒原的寒夜呢。——如果戰事持續不休,再加上軍糧不繼、他們的苦楚,就益發不可名狀了!”
“流星!”雲柔手指著東天,輕呼一聲。
何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顆流星飛快地掠過長天,在遙遠的天際消逝。看著,不由得讓他聯想到六年前在永年縣也是流星飛過,太子被刺,自己才得以掌握了軍權,既而掌控天下,現在又見到流星,也許就是個吉兆。
現在,兩位結義兄弟橫在自己麵前,如果安定一戰失利,那麼這些年來的苦心經營都將伏之東流,百萬將士的流血犧牲都將失去意義!
細數麾下諸將,沒有人能夠挑起這份重擔,本來自己可以,但是現在東鎮有不穩的跡象,要是自己這時候貿然離開洛陽,很可能會後院失火,反而影響大局,所以自己必須坐鎮洛陽。
安定一役,要決戰決勝,隻有重新啟用義陽侯白起。
……
何洋讓雲柔先去歇息,召來內侍取出一柄新近將作府進貢上的,由寺工精心鑄作的長戟。
這是他最喜愛的兵器。每當圍獵之時,在攜帶弓箭之外,他總是手持一柄長戟。長戟的結構大致與矛相同,不同之處在於在刃頭旁裝有月牙狀的刃口,除了刺殺以外還可以砍劈。何洋親自細心地用絲絹擦拭著刃口。
望著那雪亮的鋒刃,然後把他輕輕放在案上,隨即讓內侍傳令:“令義陽侯白起火速進府!”
他又捧出調兵用的虎符。虎符鑄作成生動的猛虎之形,何洋用手拂拭去薄薄的積塵,讀了一遍上麵的錯金銘文:
兵甲之符,右在王,左在安定,凡興士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會王符,乃敢行之,燔隧之事,歲毋會符,行也。
銘文大意是說,這是調動軍隊的令符,右半邊在君王手中,左半邊在安定統帥大軍的將領手中,凡是調動五十人以上的軍事行動,必須將虎符兩邊相合,驗證無誤時,軍令方才有效。軍情確實緊急時,則可以有例外的處理方式。
現在拿在何洋手中的,是虎符的右片,在銅製虎形的右肋上鑄有“王右”。隻要有人持此片與軍中主將所持鑄有銘文“安定左”的左片相合,則可以全權指揮全軍。
何洋將虎符小心地放在戰戟的旁邊,又正了正衣冠,然後再一次撥亮燈盞,端坐在書案前,靜靜地等候義陽侯白起的馬車駛進府門的馬蹄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