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雨涼州(九)(2 / 2)

這時周氏說道:“大人,妾身剛才到街上去聽到街道坊間的傳言……”“噢!說來聽聽?”“李侯李侯,官大氣大,進門砸碗,動輒摔屜,刀槍進市,盔甲召妓,大將威風,小卒神氣,層層刮皮……”

洪濤嗔怒道:“不許胡說,百姓們不明白國家大事,口無遮攔。你身為總管夫人,怎可與他們一般見識!”

這時周氏凝重地看了他一眼道:“大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剛才妾身還見到白將軍與西平侯的人正在府庫那對峙。那西平侯麾下的統軍眼下就坐在府庫門前,一口咬定要軍糧。妾身雖然愚鈍卻也知道沒有敕命,白將軍斷不敢將府庫中的存糧粟米給他,這可是掉腦袋的勾當啊!大人能怎麼不管管啊!”

“噓!”洪濤趕忙止住了周氏的話頭,拉著自己的夫人進了內室,周氏楞了一下,卻見洪濤轉身凝神靜聽外廊的動靜,半晌後方才將門關上,順手上了門閂。不禁問道:“大人,您這是……”

洪濤道:“夫人,情勢不大對頭,十之**,西平侯已經反了!”

周氏大驚:“大人,這話怎麼說來?”見洪濤躊躇不語,他又道:“大人,雖說西平侯軍紀敗壞,但是要說道公然造反恐怕還不至於吧!”

洪濤搖了搖頭道:“軍紀不整,算不得什麼大事。我說的並不是這些,前幾日我派人去涼州送軍報,卻能出去。原來他已經派兵封鎖了通往外麵的所有通路,說是為了防止奸細,綏靖四方。”

周氏想了想道:“雖說過分了些,不過西平侯乃是金城相,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啊!”

洪濤目光忽轉淩厲:“但是如此以來,沒有他的準許,我們的消息就永遠發不出去,而王爺那也不會知道這發生了什麼!”

周氏張大嘴巴,半晌才道:“大人這麼一說,倒也有這可能啊!那大人要早想對策啊!”

洪濤咬了咬牙道:“我身為一關總鎮,脫不開這層幹係。說不得,這趟要冒下風險了!”

說著,他凝視著自己夫人一眼道:“夫人,這次要有勞你了!”周氏深情地一笑道:“你我夫妻,還說這些做甚!快說吧,下麵要我做什麼?”

洪濤點了點頭道:“好,現在李綱在這關城內隻有三千餘人,其餘都駐紮在城外,而我關內卻有一萬餘。我馬上寫上我的手令,你帶上後立刻喬裝出去,到衛所去找薑總製,讓他立刻率兵接管關防,關閉城門,無論誰阻攔,立刻格殺無論。別的不用去理會,讓他直撲西關。李綱的中軍大帳設在那裏。擒賊先擒王,隻要抓住了李綱。西平大軍人數再多也無濟於事!”

“還有,你帶上我的手令,讓白將軍打開武庫取二千支大黃弩來,配備給薑誠。調取此弩須朝廷敕令,如今情勢緊急,一切從權。這個責任我擔下了。”

“大人,這是?”

“李綱征戰沙場多年,是見過大場麵之人。放眼西鎮,可能也就隻有王爺的玄武精騎能稍微讓其有些忌憚。此軍甲胄皆為黑色,且使用兵刃都是製式,一時之間我們沒辦法模仿。但這大黃弩卻隻有玄武精騎裝具。此事不得拖延,否則必露馬腳,你我夫妻、闔關軍民將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務必速戰速決,隻要時間夠短,一時半會李綱還反應不過來……”

大周保寧六年七月十日,正悠閑自在地坐在中軍大帳的西平侯李綱突然遭到金山關總製薑安所率千餘士兵的襲擊。這金山關乃是連接西鎮與金城屬國的要塞,為了控製金城屬國,王弘策在世的時候就駐紮了重兵把守,後來陸續調防他處,但依然在金山關駐有萬餘精兵,這些善戰之兵比起西平軍來也是不遑多讓的。也正因為如此,李綱也不敢公然舉兵進攻,而是借助著官威權勢來壓迫洪濤,逼其就範。

卻萬萬沒有想到被自己軟禁在府中的洪濤居然暗中聯絡部下,公然發動襲擊。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些膽大妄為的守軍一上來便先聲奪人,不顧環伺內外的西平大軍,竟支取他設在西關內的中軍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