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雖然就這麼平息了,卻引起了王睿的注意。當天夜裏,他既召大行台四位輔官左右仆射向衝,羊攸,左右丞尹尚、沈衝,左監門翊衛將軍左右屯衛將軍陸戰,右武衛將軍兼南衙屯署將軍王旭入宸元殿議事,新任大行台參軍江遂奉命參預機密。
王睿也不多說廢話,待眾人坐定,便開門見山道:“此次靈武一案,頗讓人驚心不已。本爵自十六歲遠離西鎮,二十餘載。如元仲文者,遍布西鎮。此事若不能妥善處理,恐樹欲靜而風不止。究竟如此處置,我還沒想好,想聽聽大夥兒的意見。”
沈衝初任尚書右丞,急於表現一下便率先開口道:“此事沒什麼好猶豫的,總要殺掉幾個敢於跳梁的小醜,方可收震懾之效。現在西鎮諸文武對於殿下執掌西鎮大權,頗多微詞。要是不能迅速穩定大局。我們靠什麼來對付這四伏的敵人?到那時候內外交困,再來整頓恐怕便來不及了!”
江遂沉吟片刻,還是忍不住說道:“沈大人此言有理,今日晌午,臣派往關外的虞侯回來了,言道何洋已經離開了洛陽西進,目前何洋的三十萬大軍已經緩緩向我邊境移動。臣以為應當盡快向各道郡發出動員飭令,否則待到何洋大軍突破邊防進入腹地,再發就被動了。如今人心不穩處處思叛,若不果斷處置,臣恐到時候調度節製不靈!”
王睿一直默默地聽著兩人說話,聽畢才開口道:“靈武一案,錢琨居然想勾聯西鎮元宿共同起事,自父王也隨孝武皇帝之後采用新法後,西鎮豪強便受到壓製並大量淡出官府。這次我又是突登大位,定然有人心存怨念。目下,如何平複西鎮文武,乃是最為棘手之事。內部不穩,如何攘外。”
王旭道:“虞侯來報,西平侯安西大將軍李綱,聽說在元仲文死後也終日不安,召集部屬日夜商議,說點什麼不清楚。殿下前日責成發給他的三十萬石軍糧,不知能不能穩住他,就很難說了!”
王睿偏轉過頭來問向衝:“向相以為如何呢?”
向衝皺著眉頭道:“臣以為當此懸疑憂患之際,一切當以穩定大局共抗外敵為先。沈大人所言,當是此時唯一選擇!”
王睿笑了笑,接著問道:“那羊相呢?”
羊攸正容道:“茲事體大,臣尚未想好。還當聽聽對朝局較為清楚的大臣的意見!”
王睿哈哈大笑,對著尹尚道:“文淵啊,羊相這是在點你的將呢!你說說吧,你是怎麼看的?”
尹尚掃視了一眼在座諸人道:“錢琨反叛李綱不穩,此皆實情,但是若求根治,就必須明白他們為什麼會不穩,隻有先弄清楚這個,才能拿出相應對策,否則閉門造車,無益於天下!”
一直沒吭氣的陸戰笑道:“尹相此言就說得蹊蹺了,此二人素來與元仲文交好,如今元逆伏誅,殿下親掌大權。他們自然心懷不滿圖謀反叛!這是明眼人也看得清楚的事情,還用仔細拿出來說麼?”
尹尚訕笑道:“那尹尚便要請教陸將軍,南衙屯署將軍林楓,平素與元逆交好。怎不見其附逆謀反!他那南衙屯衛二萬人舉足輕重,何以飭令一到,立刻交出行台及內城防務。說到底,他與元仲文稱兄道弟,交情不比與殿下來得緊密嗎?可是他卻沒有反,這又是為了什麼?”
陸戰當場啞然,卻聽尹尚說道:“其實如今西鎮不寧,追根溯源並非在於元逆勢力龐大黨羽眾多,而是出在大行台衙署近日發往各地的行文上。驚擾了一大批被老王爺和殿下罷黜的官員和與元逆過從甚密的臣子。殿下雖然欲平複眾大臣,但是依然大張旗鼓地在境內索拿元逆黨羽。眼見大獄將興,誰敢泰然處之。不要說外麵,便是在這涼州城內,有多少與元逆來往交往的臣子?這些人此時不動,乃是動無可動。但是他們此刻個個前途未卜,能安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