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尹尚吃驚地望著那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位衣衫襤褸、蓬頭蓋麵的小乞丐就是昔日相府的貴公子鄭敏,他知道京裏一定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難道丞相出事了?不、不,在沒了解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不能亂下結論。於是他定下心了,仿佛又回複到往日那副氣定神閑,他隻是問道:“賢弟,不要悲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此時鄭敏就如看到親人一般,流著淚,哽咽著訴說——
一個多月前的一天,外麵下著綿綿的秋雨,他正坐在書房看著書。正看得興高采烈的時候,突然鄭吉噔噔地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朝靠椅上一坐,半天沒說話。他從來沒見父親這樣神態過,趕忙起身沏上一盞茶遞到父親麵前,柔聲說道:“父親大人,請喝茶!”
聞著那幽幽的茶香,即使鄭吉有再大的火氣這時也煙消雲散了,他隻是長歎一聲說道:“今日上諭下來,要調偃師的鐵衛軍回來拱衛京師!”
“拱衛京師?”鄭敏不覺一楞,蛾眉蹙起,自言自語地說道:“現在朝局穩定,要調大軍回京幹嗎?況且父親您知道這件事嗎?難道說——”他突然想說什麼,就見自己的父親臉色蒼白,喃喃地說道:“難道皇上出事了?不行。我得去大內看看!”說完,他忙不迭地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這時鄭敏拿過一件裘毛披風給他披上,說道:“父親大人,您要小心點啊!”鄭吉點了點頭係上披風,停頓片刻說道:“為父乃當朝丞相,何懼之有!”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平安,備轎!”
望著父親的轎子在寒冷的秋雨中漸行漸遠,他始終覺得胸中就像擱著塊大石頭一樣沉甸甸的,放不下心來。就這樣,他心神不定地在慎思堂內來回踱著步子。畢竟京師部隊調動,不是好兆頭。他踱著、踱著,不禁為自己的父親擔憂起來。
沒過多久,他心中的疑慮被證實了。就見鄭吉氣衝衝地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尚書令林基、侍中鍾雲等一群與父親相親的朝中大臣。他一邊下去吩咐侍女去準備茶點,一邊躲在銅鏡後麵想聽聽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些人分主賓坐下後,沒等侍女奉上茶水,鍾雲就開口說道:“豈有此理,小小黃門侍郎竟敢不讓本官入宮麵聖!”鄭吉也氣呼呼說道:“是啊,本相要進宮去也被擋在了外麵。”鍾雲詫異地問道:“是啊!丞相大人一向不是可以直入大內的嗎?這次怎麼也被擋在外麵?”頓時手下那些官員也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林基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這時堂外巡查禦史楊玄大著嗓門嚷了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鐵衛軍會調回京師?丞相大人,這些您可知曉?”鄭敏知道這位巡查禦史乃是朝中第一直人,疾惡如仇,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曾經當麵進諫孝武帝三大罪,震驚朝野,甚得鄭吉器重。
突然聽到這消息,在座的各位都站起來了紛紛看著鄭吉,此時就聽鄭吉麵似沉水波瀾不驚,他隻是低沉地問道:“這事本相也不知情!德公,你掌管尚書省,可知道一絲半點?”尚書令林基那蒼老的聲音說道:“老朽得知上諭下來,立刻去兵部詢問此事,然兵部諸官竟無一人知曉此事?這就有些奇怪了。按例,調兵遣將等事宜都是要在兵部備案的!這次卻……”
“難道宮中有變?”楊玄驚呼起來。此話一出,頓時眾人亂作一團。看到此情此景,鄭吉雖然心中也是亂成一團,但此刻必須鎮靜,他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列位同僚,不要慌亂。明日大朝,我等去朝堂便知!”“丞相言之有理!”林基也站起來,說道:“妄自猜度,非正人所為!各位還是應該安守本分,一切等明日大朝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