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孝武帝的禦駕離開招賢館之後,士子們頓時沒了束縛,又聚在一起紛紛議論起來。交流的結果是,頓時有約五十幾個打了退堂鼓。待他們走了後,有知道詳情的人說出了原委,原來這五十幾個人大多數都是官宦子弟,因為廢除了中正製,斷了這幫公子哥們的原來隻要靠父輩萌襲就可以當官授爵的仕途。他們無奈之下,隻得走通關節通過各地的俊才舉薦入京,想要靠此來謀得一官半職。沒想到這孝武帝居然提出考試這一措施,對於這些隻會吃喝玩樂、鬥雞遛狗的公子哥兒,一下子傻了眼。三十六計走為上,趁還沒有出醜先遛吧!
這些原先一直受世家子弟的欺辱的寒門士子剛聽完,無不捧腹大笑,拍手稱快。在厲帝時代,曾經有個叫方覺的大賢進京謀官,卻被擋在門外。有個世家子弟就非常狂妄地對他說道:“憑你滿腹錦繡,也不及我家墳頭一掊黃土!”方覺受氣不過回去後,就自縊在自家的房梁上了。每每想到這件事,士子們就要哀歎自己生不逢時。如今看到世家子弟們灰頭土臉地遛走,頓時覺得出了口惡氣,紛紛高呼皇上聖明。
而尹尚和江遂則趁著眾人忙碌之際,走到了庭院一個偏僻的角落,江遂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看見那些士子們不是在呼朋喚友地商量著如何應對,就是獨自在辦理手續……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放心地開口問道:“大人……”尹尚打斷了他,說道:“我已經不是東吳的官員了,你就叫我名字吧!”江遂卻倔強地說道:“那可不成!那我就管您叫公子吧!”
尹尚見無法改變他的意思,隻得含糊地說道:“隨你!”“公子,我們該如何行事呢?”江遂緊接著問道。
尹尚望了望他,冒出一句:“你想不想飽覽北周的壯麗風景啊?”突然聽到這麼一句話,江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驚愕地看著他。而尹尚則大步地走向負責具體事務的朝奉官,隻留下張大嘴巴不知所措的江遂。
“大人,在下想辦理身份令牌!”尹尚恭敬地對著朝奉官施了一禮。朝奉官點了下頭客氣地問道:“有文牒嗎?”
尹尚假裝摸了下衣袖,然後尷尬地說道:“大人,在下早日一睹陛下的聖容,出來的有些匆忙,落在客棧忘記帶了。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二!”朝奉官麵露難色,說道:“這很難辦啊!這是國相大人親自頒下的命令,必須有各鎮、州等衙門開出的文牒才能辦理令牌啊!”見尹尚臉上露出了難色:“要不你回去重新拿來,隻要有文牒立刻就可以辦理了!”
這時旁邊的士子也勸道:“這位仁兄,你也不急於一時,回去拿過就是了!”尹尚隻得退了下來,朝江遂使了個眼色,江遂會意地點了下頭,跟在後麵也走出大門。
在路上,尹尚不禁撓了撓自己的頭,喃喃地說道:“這身份文牒倒是難辦啊?”江遂在旁邊急忙亂插嘴問道:“公子,怎麼辦?”“這身份文牒如何能夠搞到啊?”
“這倒是難辦啊?”江遂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來。
二人就這樣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伊洛客棧”。
門口的侍者見他們回來了,趕忙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去。繞過影壁,原先空曠的庭院中,已經不是原先那麼空曠了,這時已經有三五個人聚在一起談論著今日招賢館之事。突然有人看見了尹尚二人走了進來,忙走了過來一拱手道:“仁兄原來也住在此客棧!真是幸甚!”這時一幫士子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說著。
尹尚頓時被搞得暈暈忽忽的,弄了半天原來這般士子因為自己在招賢館的舉動已經隱約成為了他們的領袖。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就和他們住在同一個客棧,頓時驚喜萬分。
年輕人相聚,又沒有等級之分,彼此間很快就熟落了。再加上雙方都有心結交,沒過多久,竟仿佛就是多年不見、無話不談的好友一般了。
這時第一個開口的士子說道:“相請不如偶遇,今日小弟做東,請仁兄去我的房內一聚!”尹尚也正要打聽些事情,便略做推辭後,答應了下來。接著他又說道:“諸位也一起賞光!”
等眾人在那做東的土子圍坐在一起時,連同尹尚江遂一共七人。略作寒暄後,尹尚知道了眾人的來曆,邀尹尚喝酒的士子叫梁承,字啟夏,是南陽郡保送的俊才;身材胖碩的叫吳敦修,字敏夫,是太原郡保送的俊才;坐在他旁邊的那位相貌清秀、麵色白皙的叫李策,字茂才,是北地郡保送的俊才;而坐在尹尚對麵,顯得有些拘謹的叫田常,字子岸,是北鎮保送的俊才;身穿紅衣,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的叫侯英,字子鈞,是南鎮保送的俊才。五人今天一同前去招賢館,在目睹了尹尚不畏權貴,敢於發問的情景,很是欽佩,回來後還是津津樂道地議論著哩!今天相逢,或許也是緣分。因而他們都有相見恨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