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戡兄,別來無恙啊!”來人雙手一抱拳,微微一笑。
韋放扭了扭肩膀,皺著眉頭說:“我是一天沒仗打,就渾身不舒服的人!現在天下太平,我這老粗就這兒疼、哪兒癢的。渾身不得勁啊,還要勞煩你這大夫來救治啊!”說完,哈哈大笑。
來人聞言搖了搖頭,用手指點點頭,笑著說道:“多年不見,子戡兄還是一如往昔啊!”
“好了,進去再說!否則又有人要說我放蕩不羈、沒有官威了。”韋放攜著來人的手往行轅門裏走去。
韋放領著來人到了後堂。無多片刻,筵席已經擺好,韋放讓來人上坐,自己也不客氣釋然而坐,在韋放旁邊相陪。
對飲三杯後,韋放放下酒杯,問道:“文淵兄,書院一別已是數載。不知近況如何?”說著,他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番,“為何如此境地!?”
來人拍拍身上的衣服,灑脫地說道:“不過一副臭皮囊而已,何足掛齒!”
韋放接著問道:“世成兄、德田兄皆已出仕。文淵兄滿腹經綸,為何深居田園,不為天下謀利呢!”
聽到這話,來人站了起來,雙手背負,說道:“我曾經拜見過朝中各位輔政大臣,豈曾料想各個屍位素餐,隻知道拚命地撈錢,根本沒有一絲為國牟利之事!”想到這,他就一肚子的火就不打一處出,“自景泰五年,先帝駕崩後,朝廷便不修邊事,先有彭城之敗,再有汝陰之恥。淮上之地全部淪陷,不知道雪恥,反而奉表稱臣。想我尹尚怎能侍奉如此這人!”
韋放聞言,低聲長歎,說道:“是啊,皇上年幼,奸臣專權,上次就差點把兩淮大營給撤了。幸虧李都督力挺,才保住了這江北要衝之地!”說著,苦笑連連,“要不,你我就不能在這聚首飲酒了!”
尹尚坐下後,不解地問道:“令尊大人為何不出來力挽狂瀾,主持大局啊?”
韋放沒有馬上接口,隻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說道:“家父已非當年那個勇貫三軍的鐵血將軍了。現在他年紀也老了,家大業大,做什麼都要先考慮家了。這些就不要再提了。”
“哎!”尹尚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這麼下去後果堪憂啊!”
“是啊!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喝酒!”
一時無話,酒足飯飽後,韋放說道:“哎,文淵啊,你我闊別多年,今日難得相逢,今晚就去我的房中休息!你我還象在書院的時候一樣,抵足談心!”尹尚高興地應承道:“好!正有此意!”
就這樣,尹尚則作為主簿在這兩淮製置使行轅住了下來。每天和韋放研究軍務,看看兵書,倒也逍遙自在。
……
一晃已到十一月。冬天已經開始了,塞外高原吹來的朔風,衝破層層阻礙終於來到了萬裏以外的淮河,並沿著淮河一路吹到了鍾離城。
這一天,北風呼嘯,烏雲蔽日,寬廣的淮河水泛起灰色的光芒,讓人看了以後心情很不舒暢。北門小兵劉藏今天輪值,拿起長槍磨磨蹭蹭地走出箭樓,站在城牆上。朔風陣陣,吹的他頭皮都發麻了,不由得暗地罵起隊長的祖宗來,畢竟現在誰不想守著溫暖的火爐啊。
就在他在城牆上來回跺著腳取暖的時候,突然他發現在遙遠的對岸有一大堆東西在蠕動。他趕忙定睛看去。
啊,敵軍來偷襲了。他不由放開喉嚨地大喊起來:“周軍來襲!”這一聲劃破了長空,很快傳到了兩淮製置使行轅。
此時的韋放正和尹尚坐在府中研究著兩淮的地勢,突然有中軍來報:“報告,周軍逼進到淮河北岸,綿延數十裏,仿佛遮天蓋地一般。”
雖然韋放覺得這消息過分誇大了,但作為兩淮的軍隊指揮官,他必須正視,和尹尚對視一眼後,站起身子,走了出去,尹尚作為主簿則跟在他的身後。
當到達城樓上時,對岸已經被一片青色的海洋淹沒了。
“將軍,看來敵人來勢洶洶啊!”畢竟鍾離的大小官員都在場,所以尹尚喊起了尊稱。
韋放手搭涼棚極目望去,倒吸一口涼氣地說道:“是啊,北周的齊王親自到了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確見到了一麵既高又大的軍旗,在青色的背景下印著紅色的幾個大字“大周鎮東大將軍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