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異爺的手真是一絕,方才扒墳的時候還跟活鉗子一樣有力道,此時此刻又柔軟的像是被女人附體,那一雙手在我太姥姥的頸部輕輕往上推著,我發現在這種看似輕柔的推動中,頸部腫大的部分明顯跟隨往上移動了。
而且伴著連聲的咳嗽,可是咳嗽的同時,太姥姥的嘴並沒有張開,讓人感覺特別不舒服。
這種聲音的咳嗽應該是被迫衝擊的張大了嘴巴才是,也許是,人已經過世的緣故吧。
這樣反複了好久,都有一刻多鍾了,老異爺的額頭上蒙了一層汗,“禹子,給我擦把汗!”
我伸出胳膊,直接用袖子給他擦了幾下。
山風從山尖直衝而下,不小,這種風下,老異爺能冒出這麼多汗,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是這種手法實則醞釀著很費力的巧勁,還是,他發現了什麼,這個發現本身讓人心底發熱。
就在這種安寧讓人要壓抑的發悶的時候,突然老異爺手一個猛的力道,已經離開的太姥姥沒有任何征兆的睜大雙眼,我跟姥姥在看到太姥姥突然睜大雙眼的瞬間,同時嚇的跌傾在棺材邊上,可是那雙眼睛很快就閉上了,但是我怎麼都忘不掉這一刹那睜開眼睛之後留下的那道眼神,那不是過世人的眼神,相反,那個眼神內容複雜的很,我從沒有見過太姥姥生前流露出這種眼神,那道眼神,讓我懷疑,她已經不是我的太姥姥了。
容不得我咀嚼這道眼神。
緊接著太姥姥的嘴巴就像是其中被一個巨大的鐵架子撐開,張的誇張,隨時都有可能因為這種劇烈的張撐而撕裂下頜。
說時遲那時快,老異爺的手往太姥姥張開的嘴巴中一伸,從裏頭牽出一根火紅火紅的長繩子。
那是真的火,帶著燃燒的紅,在山風中最真實的燃燒著,就這樣從我太姥姥的口中被拉了出來,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的過往所有價值觀都被顛覆的粉碎。
這種粉碎下我整個人腦海中如同被抽空了的殼,隻有一種最單一的視覺反應往大腦中灌輸。
那條火紅火紅的繩子大約半米長,被老異爺這樣一點一點的拉出來,最後繩子末端帶出來一個我怎麼都想象不到的東西。
一方半個小孩拳頭大小的火鏡子。
我如何第一眼就猜測那是個鏡子,因為我從其中看到了老異爺的臉,角度一變,不見了,如果不是鏡子,怎麼會在那個角度照出來對麵老異爺的臉呢?
所以,那一定是個鏡子,而且要比一般的鏡子更不需要光線的飽滿就能映照。
隨著火繩子在老異爺手中的牽動,尾上的這個火鏡子角度也跟著變,偶爾我可以看到的更加證明這無疑就是鏡子,因為我看到了山尖上夜裏的樹影子,看到了舊墳一座座在裏邊不斷輾移。
而這個鏡子是火色的,這種火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是一種最純最純的金像最幹枯的柴草一樣燃燒的火色。
“這就是寶?”我問話的同時重疊著老異爺的驚歎連連,“鬼火鏡,鬼火鏡之後必有大鬼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