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早晨,讓人心情都舒暢呢。但是白某人就不這麼覺得,因為陽光太明媚,明媚地讓她睡不著。她醒了沒事幹,又不想寫作業,於是便去纏白巽。
“祖先啊,還有哪些繼承者啊,我好無聊啊。”
“你知道史辰陶剛俊嗎?”
“那是我的同學啊,我當然知道。他們天天去網吧!”
過去的初三,某個周五下午放學後白山和王沁、魏玄青、陶剛俊、史辰等一群人從肉廠路一起回家,白山為了和王沁多聊會天,所以繞遠路和她一起走。陶剛俊和史辰說要去網吧,說再帶個人,於是他們便盯上了隻會用皮城女警的“菜鳥射手”白山。
“老白,可去網吧。”
“啊?我不去,我家有電腦。”
“走吧,網吧網速快,我上次擱那還看到了王沁她弟了。”
王沁在和史辰鬥嘴,準備踢他,聽到陶剛俊的話,突然轉過頭:“啥?!王朱他去網吧了?!”
“對啊,好幾次都看到他了。”
陶剛俊覺得說出來也沒關係,結果王沁抓住這話了:“這小孩,又去網吧,我回家罵他去。”
回憶著回憶著,白山莫名露出了笑容,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美好的過去,美好的未來。
笑著,她左手的手指開始不由自主地微微彈動,仿佛是在敲擊著鍵盤上的“q”、“w”、“e”、“r”等鍵......這難道就是“網癮”犯了嘛?白山現在有些想去網吧,雖然她未成年,但是皖離又不是什麼大城市,又不是監督很到位的那種,這裏幾乎是不管的,況且網吧裏還有比她更小的小孩子。
在這邊有一句話說:“皖離偷,珠城搶,汝陰沒有xxx。”大概意思就是說江淮省的這幾個市很亂,更有人說皖離是中國十大匪城之首什麼的,其實根本沒有那麼亂,沒有那麼多犯罪行為,如果硬要說亂,也隻能說說占到經營闖紅燈什麼的了。
“這一世的繼承者都這麼散漫嘛!”
“都?我哪裏散漫了?”
“你的暑假作業寫完了嗎?”
這話把白山噎住了,她抿抿嘴:“我會但我不想寫。——嘛,為什麼突然提起史辰陶剛俊啊?”
“你是魚嗎?我都說了他們是繼承者啊。”
“網癮少年也可以成為繼承者?!妙!這設置真心公平。”
影視作品中,什麼穿越啊,魔法啊,戰鬥啊,都是發生在北上廣等大城市。而目前所發生的一切卻都是在一個無名小城中。而且影視作品裏的超能力者一般都是學霸富二代什麼的,幾乎沒有碌碌無為的人,更沒有鹹魚(白山)和中二少年(魏玄青、劉雲)以及網癮少年(史辰、陶剛俊)。
“你知道他們在哪個網吧嗎?”
“應該是豬鬃巷。”
這個叫豬鬃巷的鬼地方在肉廠東邊的龍興園小區旁邊,以前人們都叫它“二道巷”。然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一夜之間,巷口鑲了塊藍底白字的搪瓷片,上麵寫著“豬鬃巷”。魏玄青家的巷子變成了“前進巷”,白山家門口的叫“機床巷”,其實這些巷子本沒有名字,有想法的人多了也便有了名字。
“那是個網絡浴池,名叫‘任你行’,建在一個超大的金屬回收站旁邊。價格我不知道。”
白巽讓白山去那裏找繼承者,白山微笑著答應了。然而她的內心是拒絕的,她討厭被人指揮。尤其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祖先、大人。感覺,自己像狗一樣被使喚。
白山有些不想看到白巽,於是連鑰匙都不拿就拽過包往門口走,白巽忽然叫住她問她為什麼不騎車,白山心想關她什麼事,於是隨口說路不好走騎車會顛簸,然後摔門出去了。
她眯著眼走在路上,陽光太刺眼了,她覺得自己應該打個傘,但是家裏沒有太陽傘,打個雨傘像神經病一樣。於是把包放在額頭前遮擋陽光,低著頭快步往前走。
“喲,你今天怎麼出來了?”
白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抬起頭,眼前這個身材矮小,正拉著一個藍色帆布小推車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姑姑。她應該是剛買菜回來,小推車鼓鼓的,還有一些蔥葉露在外麵。
“啊,大姑好。”
“你可吃來(你吃了嗎)?一大早的去哪?”
“我去菜市買點菜。”
“喲,我們家大學生長大了,那天到你爺家搞點菜給我們嚐嚐。”
“好好。”白山點著頭,有點應付的說,但是表麵上還是笑著,沒有表現出真實的情緒:“那大姑我先走了,不然等會回來就曬人了。”
“走吧走吧。哎,我先回你爺家擇菜了。——你中午可到你爺家吃?”
“不去了,我家還有剩菜,中午我給它熱熱吃掉。”
“好,你走吧。哎。”
白山答應聲“好”,匆匆往前走了。
她看到廠電影院前的水泥小廣場上幾個不怕烈日的小孩子在開心地玩著,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在白山看來,自然是一些幼稚的遊戲,但是他們很開心,喊著,跑著。白山想到了一句話:小時候,快樂是件簡單的事;長大後,簡單是件快樂的事。白山忽然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時候,媽媽帶著自己在這裏跳繩的往事,不禁鼻子一酸,濕了眼眶。她扭過頭往北邊的巷子裏走,不去聽那些歡聲笑語,努力壓抑自己的哀傷。
走進這條坑坑窪窪的小巷子,白山更加難受了起來。這裏,她的表哥白天倫帶她在這裏的遊戲機室打過遊戲,記得那些遊戲都是刻在碟片裏的,得用影碟機連著電視機才能玩,那時候的電視機也還是很厚實的那種,然後還需要插一個像u盤一樣的東西來存檔。聽白天倫說,那個存檔的小東西要五十元,而且電視機如果天天用來玩遊戲就會壞掉,看不了節目。白山不知道那個小東西的價格,但是她記得自己和白天倫曾經把爺爺家臥室的老電視給玩壞了。
如今,遊戲室的主人——一個肥胖的老太太——正在遊戲機室門口給籠子裏的鳥兒喂小米。白山猜想,遊戲機室的電視機和一定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了,遊戲手柄也怕是消失不見了。
在往前的一個用石棉瓦和木杆搭的大篷子裏還有兩張台球桌,記得自己的表哥葛翔和白天倫經常到這裏搗台球。
白山覺得自己仿佛“精神分裂”了一樣,好像一隻眼看到的是現在,一隻眼看到的是過去。回憶不免會給人憂傷,但是白山深愛著這裏,一個老廠的家屬區,這裏有太多的回憶了,如果說“理想就是離鄉”的話,那白山一定會果斷放棄理想的。
她繼續往前向東邊的一個巷道走,遠遠就聽見了嘩啦啦的麻將聲,這裏有個麻將室。白山對這兒又愛又恨,愛是因為有回憶,恨是覺得這兒的人太無聊了。
走出巷子,穿過並不寬敞的瀝青路,走進路對麵的一個圓石門,這後麵是田地,有一段鐵道經過這裏。這邊有時可以聽到豬哼雞鳴,還會遇到挑著木桶的人。這裏就是二十三中後麵,白山她爸說他小時候曾和幾個人翻牆到田裏挖地瓜烤著吃。
白山繼續往前走,進朝陽小區,從小區裏穿過去到那個豬鬃巷巷裏。
“老白?”王沁坐在自行車上,車停在“二道巷糧油站”門口,她弟王朱正拽起一袋大米放在自行車後座上。
“老王。”
“你可是來找我的?”
“不是,我是去網吧的。”
“咦~老白居然不找我,去網吧。”
“走,一起去,我請。”
“我不去,陶剛俊和史辰天天去那裏,他們欺負我。”
“我就是去找他們的,呐,我先走了~”
王沁一聽是去找史辰的,更加覺得兩人關係果然不一般,她知道白山對史辰有點意思,不過那是未來的事。
二道巷東側的民房和許多巷子,西側則幾乎是一整道圍牆,從朝陽小區門口一直延伸到肉廠路,牆的另一側是龍興園,也就是史辰住的小區。
白山有個特點,對圖像的記憶力特強,某一次班主任讓她在學校門口發作業,然後史辰沒到,發了一條短信給白山,白山看了一眼,就記住他家是在幾號樓幾層幾室了。然後,路線也就記住了。而且背書時,她所記憶的幾乎也是圖像。但是......眾所周知,表達同樣的信息,圖片可能要比文字要占內存大,所以白山特別討厭背書,尤其是英語。
白山順著巷子往北走,沒走幾步就碰到了一輛拖拉機,路太窄了,白山隻好站到旁邊的草叢裏等它開過去。然而發現拖拉機排出了黑乎乎灰蒙蒙而且嗆人的尾氣,白山捂著口鼻從雜草叢跳出來就跑。很快到了“任你行”網吧門口。
這似乎真的有洗澡的,白山看到很多男男女女拎著個塑料袋或者提著個放著毛巾洗發水等物的塑料籃子,濕著頭發紅著臉從大門走出來。
白山想,如果這隻是個澡堂,自己就這麼不帶東西地進去真的好嗎?背著個包,戴個眼鏡......這!不是機床廠那個收水費的大嬸嗎?!
白山想起自己好久沒去網吧了,她小學的時候經常去,那會兒她的小姑在皖離,天天讓白山進網吧找白天倫出來,那時候的網吧也不攔人。
“這不老白嗎?”陶剛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老白~”史辰跟著嬌滴滴地喊了一聲。
白山轉過身,陶剛俊和史辰走過來。
“老白可進去上網?”
白山心想,他這是在邀請自己嗎?還是說,是想問自己借錢?白某想到自己會不會出現在某瀏覽器首頁——“震驚!一初中女生竟與兩男同學共進網絡浴池!”
白山腦子在想,嘴巴在講,而且沒有經過大腦:“好啊,走啊。”
“那你輔助我們吧。”陶剛俊說。
“我不會用輔助,隻會用射手。”
“你射手有我溜嗎?”史辰潑冷水。
白山突然想揍這孩子,托人做事要求還那麼多,但是她聽說生氣會變黑,於是於是掛著“和善”的微笑,忍著不一巴掌拍這熊孩子頭上。
“你們,渴望力量嗎!”
“我渴望學習。”史辰說。
“老白,你就打一下輔助唄,打得不好我們又不講你。”
白山不想進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但是又要喚醒他們的力量,所以她很猶豫要不要順著他們的意思,等自己用“騷操作”坑急了他們,說不定就能順勢模仿白巽進歸位儀式。然而白山就是不想不想不想進網吧裏。得先給他們展示一點自己的特殊能力,但是也不能用一些具有攻擊性的能力,所以白山決定使用“世界之眼”看看,跟他們描述一下網吧裏麵正在發生的,這兩人肯定會覺得自己是在胡說八道,然後拉他們進去看看自己說對了沒有。這樣他們一定會相信自己有特殊能力,就會乖乖聽話(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