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芝芝爹上前攔著說:“蔡大夫病的這樣重,難道大家夥要在路上給他辦後事?不如留他在我這兒,我看也不過幾天的光景了。”兩個解差假意為難半天,最後應了下來,摸出筆硯紙張,寫紙文書,道是蔡犯蔡思淼,其妻蔡柳氏,行至林山縣霍家營外,雪天病死,就地埋葬。
草草寫畢,命一眾人等簽字畫押,作為證明,裝上芝芝家給準備的高粱麵幹糧,一行人逶迤而去。
營子裏早有人在芝芝家的院牆外麵探頭探腦,差人帶領的一隊人馬前腳一走,後腳就進來進來幾個閑人,問長問短。
農村就是有這個特點,看似每家每戶都離得不近,卻休想有一點秘密。
芝芝爹早抽空和老蔡頭兩口對過口徑,此時大大方方對眾人宣布,是自己的表姐表姐夫,因沒兒女,家裏遭了災,沒柰何,隻得來投奔自己。打聽的這對差人路過這裏,請托他們送老兩口來兄弟家的。
眾人嘖嘖驚歎,道是千鄉萬裏的來了,須得請出來見見才是。
芝芝娘愁歎道:“昨個黑了病著來的,老姐姐老姐夫兩個沒經見過咱們這裏的大雪天,都受了風寒,在那屋裏發汗呢”
其實老蔡頭兩口子是因為臉上有刺印,不敢叫人看見,隻得躲著。營子裏的鄉親一走,老蔡頭就坐起來翻騰他的藥箱,精神的很。
芝芝一家人見老蔡頭無病,大喜過望。
過不兩天,老蔡頭醫術了得,不知用什麼法子,竟把兩人臉上的刺印去掉,隻留下一個不起眼的白疤,算做磕碰的。
芝芝爹短不了請幾位近鄰來家吃頓飯,介紹老蔡頭夫婦和營子裏的人認識。
自此老蔡頭兩口子就在芝芝家安頓下來,芝芝娘把芝芝搬回自己屋,和爹娘一起住,把她的屋子騰給老兩口。
老蔡頭大難得救,尋思著補報芝芝爹一家。見芝芝全家沒識字的,當個大事天天跟芝芝爹念叨,要教孩子們念書識字,芝芝爹不以為然,說是天下這麼亂,識的字多了隻怕是禍非福,倒是做咱們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安穩。架不住老蔡頭天天說,其實芝芝爹心裏對讀書人到底是敬重的,於是點頭應允。
蔡老師本意想好好教教霍家的兩個兒子一個孫子。誰知大貴完全不開竅,更不想學,學了幾天,隻認得一個“人”字,再者雖是農閑,每天家裏的活計也不少,後天幹脆老師一說要上課,他就有活幹,蔡老師又不能打他手板子,隻得聽之任之。
老二二貴聰明腦子活又好學,跟著蔡老師很學了些東西。侄子大寶那年隻有兩歲,也每天跟著吐字不清地學說。喜得蔡老師常常摩挲著大寶的小腦袋,連讚讀書種子,讀書種子。又許以老二前途光明,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