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董家藥鋪在彩雲溝可謂家喻戶曉。董掌櫃更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善人,每逢過年過節,董掌櫃都會領著藥鋪夥計到城門口施粥。

上次施粥時,還帶回個流浪少年,董掌櫃可憐少年父母雙亡,便把少年安排在了自家後院打雜。

晌午,豔陽高照。

少年跪在地上翻攪著滿地晾曬的草藥,汗水順著後腦流淌,與臉上的汗水重疊,大顆大顆的汗珠重重滴落在地。慌忙的腳步聲絲毫沒有影響少年手裏的勞作。直到聽見有人喊他,少年停手直起腰,眼眸閃過異色。

慌忙而來的正是董家藥鋪的二掌櫃陳大牛。陳大牛看著少年先是呆愣了幾秒,然後又眯眯眼抬頭看看太陽,隨即搖搖頭,心想著這晌午的陽光果然毒辣的狠,少年的眼睛怎麼可能一下子都變黑了呢!等下子忙完,一定要多喝幾碗綠豆湯解解暑。

“小夥計,你先別曬藥了,快快跟我到前房藥鋪”說完準備轉身離去,可又被少年接下來的話絆住了腳。

“牛師父,老管家不讓我去前房的”少年仍舊跪地,看似一副不情願起身的樣子。

“這個家,董掌櫃不在,我就說了算,旁人你無需理會”見少年起身,陳大牛邁著大步直奔前房,一路上嘴裏還叨叨不停。

“春生和二狗像是吃壞了東西,兩人肚子痛的都下不來床,曉嵐性子慢還總出錯,讓那姑娘數人參都數不清楚”叨叨完,還回頭瞄了一眼身後的少年。繼續道。

“聽老管家說你父親生前也是藥鋪掌櫃?”

“是的,陳師父”少年一直低著頭,看著腳下。

“那你可識得各類草藥?”

“是的,陳師父”到了藥鋪,少年才把頭抬起來,仔細打量著四周的草藥櫃。

少年的回答讓陳大牛心裏頓時樂開了花,何府昨夜突然差人來要一批藥材,不光種類繁多,每種藥材還規定了不同數量,不能用杆秤,隻能用手數。

昨夜,他帶著春生和二狗忙了一夜。本想著吃過早飯自己先去睡會,讓春生和二狗接著數,可沒想到那兩人倒是先病倒了。

“你就按照紙上的藥材去抓藥,讓曉嵐幫你,有問題再來找我”說完陳大牛仰頭把茶杯裏的水一飲而盡,就趴在了桌上。

少年緊緊攥著手裏的紙,眼眸再度被黑色侵染。

夜色漸濃,繁星鋪滿天空。

隨著老管家的一聲聲吆喝,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後院。隻見董掌櫃麵色凝重,看著姍姍來遲還睡眼朦朧的陳大牛,一股怒氣直衝頭頂。

“陳大牛,你可知守魂花不見了”哈氣連連的陳大牛被董掌櫃的問話嚇的哈氣打了一半停住。

下人們雖不懂守魂花為何物,但看到平時囂張跋扈的陳大牛像被人砍斷了牛角,一副氣息奄奄的死樣子,也都猜得出那是何其寶貴的東西。於是,剛才還都一幅幅瞧好戲看熱鬧的神情,轉瞬氣氛變得人人自危起來。

“回董掌櫃的話,那守魂花不是一直在藥鋪的寶盒裏”陳大牛顫抖的聲音飄蕩在人群中。

要是以往,董掌櫃一定會笑著糾正他,那叫魯班盒,然後還會嫌棄的說上一句,陳大牛你腦子除了草藥什麼都裝不下。

“陳大牛啊陳大牛,除了你沒人知道藥鋪裏有守魂花”

“董掌櫃,你是說守魂花......丟了”最後兩個字陳大牛幾乎失聲。

“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啊,董掌櫃你可要信我”說罷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不是你,難不成是我偷的”董掌櫃看著陳大牛吱吱冒血的額頭,心煩的朝老管家擺了擺手,往一旁的躺椅坐去。

老管家抬手一扔,完好無塤的魯班盒摔落在地,而裏麵的東西卻不見蹤影。

陳大牛小心翼翼的把魯班盒捧在手裏細細端詳,他迫切想從中看出點什麼以此來證明清白,血蔓延到眼皮蓋住眼,他隨手一擦,視線卻不經意的瞄到少年,他又一次看到了少年與夜同黑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