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是一隻小鬼。(1 / 3)

我是七月十五鬼節生的小鬼

兩顆小虎牙是我最美麗的紋身

夢裏回到了以前,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聽話的站在他的身後,安安靜靜的看著他笑。

和煦的暖風,無規則的白色柳絮。然後站了很久,他轉過身體,把她推開。

她光滑的皮膚再次接觸到他的手,不同於以前,不再溫暖,很用力,這讓她疼,她看他的臉,怎麼也看不清楚,於是揀起路邊一塊帶著韌尖的碎玻璃,輕輕的一下,就刺穿了他的胸膛,天空變成暗紅色。她開心的笑了。

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雖然是猙獰。

七月睜開眼,腦子裏是一個人滿滿的名字。

是個噩夢,七月想,她記得夢的最後一直在笑,醒來卻看見潮濕的枕巾,原來笑著哭最痛。

打開窗戶,天空蒙蒙亮,邊緣的一角已經變的清澈。深呼吸,搖搖頭,卻始終有那個夢裏的名字。

七月沒有辦法,隻能點支煙,屋裏頓時沒有了晨曦的新意,她聞到辛辣嗆鼻的味道,然後肆意的讓它們過濾到肺裏。一股強烈的快感。

她下床打了一杯白水,仰起頭大口的喝下去。聚攏,傾斜,坍塌,然後下沉,她終於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在悲傷。

對於情緒,七月喪失了分辨的能力。

七月總是會想起所有和他有關的事情,猶如數學一樣縝密。先是點點滴滴,然後彙成河,內心的深處有一道壩,總是不定期潰爛。於是那些本已經被埋葬的暗湧就會灌溉到身體的每個部位,皮膚的表層滲出潮濕。有一股糜爛的味道。

比如這個完全不知所措的早晨。

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一首彼此都喜歡的歌,電視裏男主角的一句話,車窗外帶過的一抹場景。在一個時間裏以爆發的形式集體出現。給予她安安靜靜的崩潰。

一個名字的代號。一張模模糊糊的臉。都會讓她停止。無論在做什麼,洗一件衣服,打一篇稿,畫畫,走很長很長的路,喝酒,或者正在點燃一根煙。都敵不過這一閃的念頭。

一年還是幾年,一天還是幾天。就好象冬去春歸換季的群鳥,永遠有循環。

七月看著鏡子,裏麵是另一個自己,卻好象並沒有現實中的她那樣煩惱。表情安靜和懶散,就好象那條長時間不說話的舌頭,嘴唇上斜搭著一支煙,破壞了整張精致的臉。

她紮起頭發,然後撒下來,看了看,又紮起來,還是有些失望,於是又披撒著,終於懊惱,轉過頭問他到底怎麼樣才好看,正要說話,才看見自己空曠的屋子,安靜的就好象沒有人來過,她悄悄的把頭發束起來,低頭的時候,被煙圈刺紅了眼。

早晨不吃飯,支起畫板,為一副畫上色,一個女人,半麵精扮,另一半被頭發遮掩,於是露出一隻眼炯炯的亮。這隻眼睛她畫了一個晚上,不斷的擦拭,不斷的修補,以致於完成的時候她突然有一種想看她另一隻眼睛的衝動。那種衝動讓她興奮到無法安定,於是這樣的畫,已經遮住了幾麵牆壁。

七月想起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他善良的笑容。

七月總是告訴自己,那真的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邂逅,簡單的相識而後發誓廝守,不奇怪的承諾和戀愛的所有步驟。沒有離奇經過,也沒有刻骨銘心的劫。

他給了七月溫暖,理所當然還會有寒冷,唯一讓七月驚訝的是,這場寒冷,竟然帶給了她如此漫長的顫栗。

調料筆停在半空,眼神空洞的望著畫,直到清醒,才發現隻塗了局部。

七月收了工具,下樓。

分手的前一段時間,他在另一個城市,她有所預知。於是乘一列車趕去,下火車的時候這個城市在下雨,夏至還沒有到,卻仍舊感到寒冷,七月給他打電話,和猜測的一樣,聽到他的憤怒,於是關掉手機。

淩亂的車站廣場,汽車刺眼的遠燈。夜剛至忙碌。身邊有許多人踏著泥濘的路回家。她找到一個偏僻的旅館住下。一台電視機,暗黃色的燈,白床單。

第二天下午,七月買了回程的票。

那個夜晚他終於還是找到了她,帶她去吃了一碗牛肉麵,他喝了一杯啤酒,七月強忍著自己的委屈沒有哭,迅速的把麵吃完,然後擦擦嘴角,給了他滿滿的微笑,他仍舊在怨她的任性,指責她的唐突,但還是還給了她擁抱。